“沒錯,信号。”葉星擡手擋着烈風,望向遠處的籠光,說:“他們在樓内時刻警惕着世子的一舉一動,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會死在世子的手中時,他們當中就會有人在窗邊利用某種燭光或者其他方式,給外界傳遞信号,讓外面的人引爆火油,從而用這張底牌來牽制世子。”
“就像狼煙一樣。”沈玉說,“如果他們依靠窗邊傳遞消息的話,我們大緻可以根據方位推斷出火油的位置,也不需要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了。”
身邊人朝綠洲偏了偏頭,“我們現在就過去?”
“不。”沈之明看了眼少主,說:“……他們既然有傳遞信号這麼方便的手段,如果真的想引燃火油,我們這會兒恐怕早就成狼群的腹中餐了。那邊全部聽命于綠洲。世子正好在那邊控制着局勢,暫時不必擔心。我們現在的目的是主樓這裡。”
龍潭镖局的其他人問:“……那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主樓内部或許也有一個可以向院牆傳遞信号的人……是那個陳晔嗎?”
“不,不可能是他。”沈之明搖了搖頭,“陳晔在客棧局面還沒出現任何失控的征兆之前,就被那些訓練者關起來了,而北漠商隊的這場計劃是在青雄寨叛變世子之後才臨時想出來的,時間對不上。”
“……也對。”那人喃喃說。
北漠商隊那些人再怎麼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算到青雄寨這個仇敵日後會徹底背叛世子,與他們合作。就算他們料到了,刻意往主樓内安插眼線用來傳遞信号這個方法,也顯得太過得不償失。要知道,那個時候訓練者嚴防死守着整座客棧,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離開綠洲進到主樓。
更何況,炸毀院牆隻是到了萬不得已時才會用的底牌。
“而且,王府的訓練者從那些人靠近主樓時,就開始派人嚴密監視外面的情況。如果‘眼線’能向院牆那邊的隊伍傳達某種類似狼煙一樣的信号,那麼那群訓練者必然會在這之前就發現牆邊的異常。”葉星說:“北漠商隊不會冒這個風險去賭訓練者恰好站在某個視線的死角,擋住了院牆隊伍。”
一直站在旁邊的沉洛瞧着她,“……我猜,你接下來會說,但與綠洲不同,主樓并不需要内部有‘眼線’來傳遞信号。”
葉星頓了頓,随即接過沈之明手上被揉皺的路線圖,輕聲說:“但主樓并不需要有人傳遞信号。因為主樓一旦發生混亂,真正帶着秘寶的人一定會選擇遠離混亂,趁亂帶着秘寶逃到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離開主樓。”
“……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再需要盯着主樓内部的情況,隻需要在外面等着那個最後的‘赢家’出來就行了。”龍潭镖局的人走到葉星身邊,再次看向那張路線圖,“會在哪裡……?”
“‘等待’的前提是要有足夠的視野去看清客棧内的局勢變化,”沈之明再次仔細掃了一圈四周,“平地不行。這裡太大了,他們沒辦法清楚掌握那些人離開主樓後會去哪裡,萬一到時是一群住客從樓内沖出來,他們很難找到真正的目标不說,還極容易被人發現。”
葉星單膝蹲下,用沙子把圖紙壓在地上,她朝圖上用幾棵樹代表的綠洲示意道:“所以,他們所謂的傳遞信号之人必須要站在高處。但他們不會選擇在一棵樹上吊死。綠洲附近的火油已經用來牽制世子了,而主樓内部又沒有安插眼線的機會,所以他們隻能……”
她看着圖紙上的幾個标識,最終伸指點了點主樓附近那個代表着客樓的火焰标記,“他們的眼線就藏在這裡。”
幾個龍潭镖局的人互相看了眼對方。葉星似乎料到了他們想要做什麼,先一步開口道:“但我們不能就這麼進去。”她指尖移向客樓附近的院牆,“我們的目的是解決掉青雄寨那夥人,而唯一接近他們的途徑隻有那個所謂的‘眼線’。但問題是,我們若是靠近客樓,‘眼線’就會開始戒備地盯着我們一舉一動。所以,”
沉洛聲音沉了下去,“我們需要讓那個‘眼線’放下戒心。”
“我們要讓那個‘眼線’不會對我們起疑。”葉星沒再去看沉洛,接着說:“我們要讓他們意識到我們根本沒想到被燒毀的客樓裡還藏着他們的人,而且還對院牆附近的火油隊伍一無所知。”她最後點向之前蘇合随手畫的那道血圈,擡眼看着圍在身邊的同伴,冷靜地說:“我們要走這條路。”
“這是一條死路。”沉洛用沾血的手蓋住了整張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