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們不會做這種多此一舉的蠢事。”葉星遠離了房門,壓低聲音說:“況且,他們剛剛還争論着要去世子那裡找我,即便他們想要替陳召報仇,也不可能做到如此不顧一切的地步……比起其他的目的,他們更像是想要确認我到底在不在刑房。”
“……這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沉洛詫異地直起身,“難不成他們和龍潭镖局達成什麼合作了?可這根本解釋不通……青雄寨和龍潭镖局前不久剛經曆一場你死我活的厮殺,按照江湖話來說,也算是隔着一層血仇了。他們怎麼可能還會相互合作?”
她聳了聳肩,說:“更何況,我覺得,青雄寨那群人此時此刻應該巴不得世子趕緊找到我們的把柄,把我們一刀全都殺了。完全沒理由再去做什麼背叛世子的事。”
“……但是他們的确做了背叛世子的事。”葉把刀輕壓在桌面上,沉吟道:“你說得對,龍潭镖局的确沒和他們合作。先不提其他,以青雄寨那群人的行事風格,絕不可能就這麼聽龍潭镖局的話,自己打前陣親身涉險。而且,直到現在為止,龍潭镖局自始至終都未曾出現過。”
沉洛看着葉星的背影,“所以,你認為,與青雄寨合作的另有其人?”
葉星稍微側首,“或者說,有另一夥我們從未想到的人,不僅成功離間了青雄寨對世子的忠心,甚至還說服他們铤而走險背叛世子。”
“你覺得那夥人會是誰?”
沉洛依舊抱着胳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輕敲着臂彎,說:“如今大家都已經從暗處轉到了明處。除了龍潭镖局和那群訓練者以外,還有誰?北漠商隊的鄭溪或許有足夠的理由,但青雄寨不會信任一個把他們耍得團團轉的人。而鄭溪也不可能擁有能夠說動青雄寨與他合作的籌碼。”
“至于那些守衛嘛……”沉洛搖了搖頭,“更不可能了。世子一直在搜找那些藏匿在客棧裡的守衛,他們已經自顧不暇,同樣也沒有能說動青雄寨與其合作的籌碼。更何況,鄭溪和陳晔尚且有北漠商隊作為靠山,守衛此刻卻隻能靠自己。青雄寨怎麼可能冒着風險和這種毫無底牌的人合作?”
的确是這樣。
那些守衛大都連宴離淮的真正身份都不清楚,更不可能知道客棧裡這些波雲詭谲的陰謀。他們僅僅隻是聽宴離淮的命令行事。而宴離淮如今生死不明,兩方之間斷了聯系,守衛不可能自作決斷,冒着風險現身,讓青雄寨做些什麼……
不,不,做這些假設毫無意義。葉星打斷了腦海裡的推想,手指無意識叩着桌面。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這麼做了,盡管再荒唐,他們依舊闖進了刑房。
那麼,理由到底是什麼?
……鄭溪他們的确不可能說動青雄寨,或許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些禦光派的内鬼,其實就是青雄寨的土匪。一個連他們真實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如何能挑撥他們對世子的忠心?
“——真實身份。”
葉星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說:“先不提究竟誰有充分的理由能夠聯系青雄寨。首先要排除一點——隻有知道青雄寨真實身份的人,才有可能想方設法從他們的弱點上下手。因為在不知道他們真實身份的人看來,那些活到最後的内鬼,僅僅是禦光派裡隻知道聽令行事、因為僥幸才活到最後的弟子罷了。”
她說:“他們毫無能夠利用的價值。”
沉洛在昏暗裡微微挑眉,接話道:“……而目前,知道青雄寨真實身份的,隻有那麼幾人。”
葉星點了點頭,說:“你剛剛聽見隔壁那些訓練者說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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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宴離淮喝了一口茶,說:“宴知洲現在一定在派人搜捕那些藏匿在住客之中的守衛,試圖從他們口中得到點有用的情報。而青雄寨那幾個精銳和龍潭镖局都對守衛和住客有所了解。但按照目前葉星的處境來看,宴知洲一定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龍潭镖局去做。”
梵塵說:“所以,世子一定會讓那幾個土匪負責搜找守衛的事。”
宴離淮點了點頭,把另一杯剛倒好的茶遞給梵塵,慢慢地說:“而外面那些守衛,就是我們用來操控‘獸群’的‘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