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莎朗肯定了新一剛才的問題,說就是這面鏡子,可緊接着,她卻問向了緊盯鏡子一言不發的我:“蘭,怎麼了?”
!!!
莎朗竟然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不是姓氏也不是Angel(天使),而是蘭!
強行咽下差點脫口的興奮尖叫,我強撐鎮定地緩緩開口:“聽說被主人珍惜愛護的物件會生出靈性,在主人即将遇到災厄或不幸的時候,會挺身而出代為承受,代價就是自己破碎損壞。”
我向鏡子走近幾步,仰頭望向鏡子頂部的邊緣,我知道那裡有着些微的裂痕。但走廊的光線相當昏暗,完全無法辨别……所以我打開了手腕上一表二用的手表型手電筒。
現在再說接下來的話,就顯得底氣十足了。
“——看起來,這面鏡子确實有在好好守護着大家呢。”
我手腕上射出的光線正明晃晃地瞄着鏡子上邊緣的裂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驚叫聲頓時響成一片。
·
音樂劇的演出被迫中止了。
究其原因,是某位因殺人計劃無法順利執行而崩潰的女演員、徒手砸碎了重要的演出道具——指劇團的守護神大鏡子,而鏡子飛濺的碎片,嚴重傷到了她和她原本想要殺死的男主角的臉。
不、不止是她和男主角,其實受傷的還有當時距離鏡子相當近的我。
……就很煩。
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已經拉走了那兩人,與有希子阿姨熟識的紐約警長也帶隊來到現場。而傷勢不算重、隻有擋在臉前的左手小臂有些許劃傷的我,在接受了青梅竹馬的簡單包紮後,暫時留在劇院的休息室裡,準備觀望一下事态的後續發展再去醫院。
可在我獨自去自販機買水的空檔,卻有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我身邊。
“蘭,你的傷已經沒事嗎?”
我單手拎着塑料瓶,聽見聲音猛地擡起頭:“莎朗!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畢竟今晚她還要扮成銀發殺人魔去誘殺赤井秀一,那應該是個麻煩且危險、需要做些前期準備的任務。
“沒什麼大礙,新一幫我處理了傷口。”我回答,“因為我經常受傷,新一已經對清創和包紮都熟練得像是專業人士了。”
雖然那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的目光便向下落在了我的小腿上:“那道傷痕看起來像是最近的。”
“啊、那是因為車禍。”我下意識往回縮了下腿,“被一輛疲勞駕駛的車刮傷了。”
是在兩個月以前、二月七日的清晨,我委托了萩原研二開車,帶新一和我一起去蹲守前夜通宵跟監的伊達警官和高木警官,并用一腳足球、精準地喚醒了即将奪走伊達警官性命、幾乎睡着的某位疲勞駕駛的司機。
然而驚醒的司機卻被吓得猛打方向盤,一頭撞在了電線杠上——而因此起飛的側視鏡,精準地劃過了我踢完球還沒收回的小腿。
所以有時候我會覺得,從死神手裡奪走業績、就是要付出點代價。比如救下萩原間接救了松田那會兒住了院,變相救下景光那會兒住了院,救下班長之後又住了院……習慣成自然。
莎朗忽然向我走近一步,她原本就比我高不少,又踩着一點高跟,氣場壓得我瞬間開始心跳加速。
“你之前講述那個「器物代為承災」的傳說,是你所相信的嗎?”她問。
“我不信。”
大概是因為我的回答太過幹脆,她微怔了一下,接着又問:“蘭相信神明的存在嗎?”
“很久很久以前相信過。”回答仍舊幹脆,但在說完之後我猶豫了片刻,又修正了自己的答案,“不、其實現在也相信。”
我主動上前一步,心跳劇烈得幾乎要跳出胸腔,激動又緊張。
“如果莎朗你能抱我一下,安撫我坐了那麼久飛機趕來看劇、卻沒看上還受了傷的失落心情,那你就是我的神明。”
·
“新一,快來,你摸摸我的臉。”
“……你幹嘛?”
“剛才這邊這側的臉頰貼過莎朗的胸。”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本正經,“總不能讓福利都成了我的,你什麼也沒有。”
蘋果頭少年立刻紅了臉,這下子看起來更像是一顆蘋果:“喂!”
“開玩笑的。”我擺了擺沒有受傷的手,“我還沒有跟你道謝,新一你包紮的技術真是越發地出神入化。”
“你能少受一點傷就好了,不需要為這點小事道謝。”他先是撇了撇嘴,随即卻望向我的眼睛,眼瞳的光芒比星芒更盛,“最初在研究所,是你庇護了因無法開發出能力而即将被處理的我,才讓僅僅是「父親」所長數十個克隆體之一的我,能夠以人類的身份,自由地活到十五歲。”
“彼此彼此吧,”我笑着搖頭,“是你把外邊世界的一切帶給我,才讓我對未來誕生希望。”
沒有我的庇佑,他會死。沒有他的照料,我會精神崩潰。是這樣互相依存着才能苟延殘喘的關系。
所以,彼此就是對方的神明。
“所以你真的不摸一下嗎?”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