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是盲猜。碑林迷境有可能記載了一定的曆史,這猜測一方面是出于它本身的特質——
碑林。
以碑文記事,自古有之。雖說此前隻聽說有功法碑等,誰又說沒有别的呢?
而另一方面——
【碑林記載了功過,聖境收錄了因果。】
這是朱雀曾說的話,雖說還不是很懂後者,不過至少碑林中,大概率是有“功過碑”的了。
【也許之後再去看看……】
這大概是出自好奇,好奇那個太過遙遠,卻仍深切影響着千萬年後一切的時代;也是出自憂慮,憂慮那失落背後的危機。
是一種人類本身的求知欲,在心底某處燃燒。當然,還是出于對洛陽鏟的承諾……
這下,應該能給考古學家們增加很多新資料了。
“嗡嗡……”
陸昭昭回過神,摸出小靈通。
“……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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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來了嗎?”
陸昭昭一進門,就看見一大隻懶洋洋在躺椅上曬太陽、融化成一灘的朱雀。他人也不起,兩腳交疊着搖晃,懷裡抱着倆娃娃,攤開手,活像一隻索要罐罐的大懶貓。
既視感極強。以至于她嚴重懷疑如果現在給他喂下獸化糖,下一秒他腦袋上就能彈出一對大貓耳朵,估摸着得還是布偶之類的品種,名貴、美貌、慵懶,但玻璃胃、挑食,且是個大毛拖把,全自動麻煩制造機。
貓壞.jpg
她好氣又好笑,把噸噸杯往他手邊的小桌一放:“帶來了。”
“多加糖多加冰?”
“糖加了,冰别想……你身體還虛着呢!”
朱雀啧了一聲,伸手提過噸噸杯,拔開蓋子,濃郁的果香便逸散而出。
“嚯,”他饒有興緻:“聞起來不錯啊……你也是有點見識的嘛。”
陸昭昭好想翻白眼:“然後你就讓我這有見識的,拿造物匣給你榨果汁!”
搶了迦境的小靈通跟她打電話,開口就是叫她榨一壺此生喝過最好喝的果汁帶過來……可見此人必然是大好了!她真沒好氣:“你就叫我幹這個……自己的果汁呢?”
“喝不着啊。”朱雀道:“和尚不叫我喝。”
“嗯?”
迦境嗎?陸昭昭發現那還挺難想象的,大約是因為迦境人真的很随和……他甚至對陸昭昭等人或凡人們吃肉都沒意見,好說話得不可思議。
很難想象,他會管着朱雀喝果汁……且朱雀也根本不是那種會受人管制的人物。卻看朱雀一聲歎息:
“他不攔我喝。但我喝完冰果汁,他會給我念經三個時辰。”
陸昭昭:“……”
她忽然懂了什麼,虛着眼:“……責任轉嫁?”
自己榨果汁會被念,所以叫她帶是吧!問就是“她拿過來的我盛情難卻”……
貓壞!
壞貓美滋滋地喝果汁,還要挑剔沒冰的就是沒勁兒;陸昭昭順帶給自己倒一杯,壞貓舉起杯子。
她抽着嘴角跟他碰了一下,從儲物袋掏出張椅子,坐在一邊。
“迦境呢?”
“人家忙着,這會兒不在。”朱雀道:“我給他透了點東西,他有得忙。”
“……你沒關系吧?……别又說什麼死不了。”
“嘛……呐……差不多吧。”朱雀道:“一時半會兒的也就這樣,等出去再好好休養幾年就是了。”
推了下墨鏡,叼着吸管,貓大爺十分快活,全然不是之前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慘樣了。看上去氣色甚至能算一句不錯,隻是膚色還因失血過多顯出一種蒼白……
迦境這十幾天,倒是把他養挺好。
“怎麼?”
少男悅耳,但莫名讨打的聲音響起:“一直盯着我看……我這麼好看啊?”
陸昭昭回過神:“你不是也盯着我看嗎?”
“對啊,你好看啊。”
朱雀這人真是有點本事,如此自然地說着,還看着她:“嘶,仔細瞧瞧,是漂亮哈。”
陸昭昭:“……你才知道我漂亮嗎??”
“之前沒太仔細看。”朱雀說:“我有一點臉盲……别誤會,不是認不出人,稍微有點……嗯,字看多了會突然認不出那個字,你懂吧?”
因為現實+靈曈看到的面容太多,導緻了某種完形崩潰?陸昭昭大概理解……“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叫我來總不能隻是為了果汁??”
二人大眼瞪小眼。陸昭昭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而朱雀略微移開目光:“咳……怎麼會呢。”
他摸了摸鼻子:“……再過六天,我們得去一趟碑林迷境,你做好準備;迷境去過後,差不多就該準備去上重天了。”
陸昭昭面色一肅:“這麼快?你沒關系嗎?”
“幹完這一票,躺倒五十年。”朱雀開了個玩笑:“沒事,熬一熬就結束了。你要是過意不去……”
他沉吟片刻,又盯着她,半晌:“……說真的,要不要嫁給我?”
“……啊?”
“不用結道侶契,聘禮絕對叫你滿意。”
朱雀道,神色還挺認真:“你要是想大辦,我叫閣主親自去你們天衍宗提親……婚後你隻要常住天機閣,别的想做什麼都成,想要什麼機緣,能算的我也都給你算。”
“雖然不太清楚道侶之間的事……不過我會盡量對你好的。”他說:“嗯……死要錢那邊有點難搞……也沒關系,你要是喜歡他,你們愛幹嘛幹嘛,你要是喜歡别人也行,别帶到家裡就好。”
陸昭昭:“……”
過于無語,一時失語。她盯着他,試圖找出開玩笑的痕迹;但朱雀認真得很:
“考慮一下?”
“不要。”
少女拒絕得斬釘截鐵,朱雀一挑眉毛:“……為何?”
陸昭昭反問他:“你為什麼想和我成親?”
“我喜歡你啊。”朱雀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想一直看着你……這不明顯嗎??”
她盯着他,他無辜回望,又是一番大眼瞪小眼……哪怕隔着墨鏡,陸昭昭也好像能看到他睜圓的貓貓眼……長歎一聲,伸手揉亂了他的腦袋瓜。
“喂!!”
“以後别輕易跟人說這種話。”
陸昭昭說:“很容易被打。”
“??”
朱雀茫然又狼狽地放下果汁梳理自己的頭發:“我有哪裡說得不對嗎??”
陸昭昭深呼吸……再深呼吸:“你喜歡我?”
“嗯哼。”
“想和我成親?”
“對……嗚哇!”
是她忽然抓起他的衣領,以幾乎把他提溜起來的力道,猛地迫近,一字一句:
“朱雀,你不要以為我的好脾氣是無止境的。”
“……”
“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待婚姻,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好脾氣給了你什麼錯覺——”
她攥緊他的衣領子:“别再開這種玩笑,我隻說一次。”
頓了頓,才松開手。少男跌坐回去,開始劇烈地咳嗽,半晌才緩過氣,慫慫地擡眼瞥她。
“你……”他讷讷:“你好兇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