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呼吸變得悠長。他筋疲力盡地睡着了。陸昭昭抱着他好一會兒，确認他已睡熟，才輕吻一下他的額頭，輕手輕腳起身離開。

孟錦迎和易禾在帳篷外休息，領隊們正在附近開會。傷員的情況有目共睹……萬佛殿和修羅教争取到了那剩下的兩枚蓮子，北海方面，則可以多獲得幾個綁定名額。

見陸昭昭出來，裴琦叫她過去。

“我們方才試過了，可以換綁，但需要一些條件。”

她說：“辛苦陸師叔了……我們來換綁一下吧，也來商量一下綁定名單。”

現下的情況，陸昭昭、祝青燃、孟錦迎和易禾已獲得嫏嬛道令，各自可以綁定二十人，但會被自己同株的使令占掉1-2個名額；迦境、巫岐與敖孟章也都得到了使令的認可，各自可綁定五人。分給萬佛殿和修羅教的蓮子，被一位萬佛殿長老和巫謠觸發，也成為了使令，不過顯然巫謠的心情不怎麼好，抿着嘴，看着巫岐的帳篷出神。

陸昭昭摸摸她的頭：“他會沒事的。”

少女不吭聲，抱緊了巫鈴。

這對兄妹的别扭，似乎還有得磨。不過眼下看起來，最終能有114人獲得進入下一層的機會。這情況還不錯，按現存人數來說，都超過三分之一了。

名額的劃分，自然有得争論。陸昭昭就沒管了，和蘇栗衡商量了一番後，把他、韓繼、遲星文都綁到了自己這邊，明日一同登船去上層。

又找到沈素書，把最後一枚蓮子交給了她……這也是陸昭昭和朋友們商議過後決定的。沈素書成功觸發後，陸昭昭告訴她具體事宜可以讓廣樂門領隊和裴琦交涉……又去找禦靈宗，出乎意料地發現——

“小、小涼？？”

但見自來卷的眼鏡兒少男，此刻也已經是一副青藍帶黃赤配色、腰墜玉令的裝扮了。可他顯然不是從墨池金蓮得到的身份提升……她大吃一驚：“你找到新的身份認證機關了？！”

“啊，那倒沒有……”

茶涼其實也剛回來，剛和宗門領隊說完，這會兒撓了撓頭：“我在博物殿遇到了仙人留影……”

“咦？！！”

-

要說茶涼這兩天的遭遇，也挺奇妙。開局送人頭……但也禍福相依吧。答題環節他本來沒抱什麼希望的，但萬萬沒想到——

“這問題有點意思嘛……”

“……你也能看到？？”

也不知是不是徐逸仙和茶涼目前算綁定狀态，而白玉京判定沒那麼嚴格……總之，徐逸仙居然能跟他讨論考題，乃至于當場能在儲物袋内翻書。這不等于開卷考？！頓時精神抖擻，各處試了幾次，最終決定專攻博物殿。

反複刷了一會兒題，對題目類型大緻有了點了解……終于開始嘗試答題。第一日答錯了，遺憾離開；但第二日運氣不錯，連答三題後直接就進去了。

進殿之後，别有洞天。

如果陸昭昭去看一看，就能知道，博物殿與其他宮殿大為不同。重點在于，它并無傳承遺留，卻留下了大量上古動物、植物、礦物資源等的影像與資料，簡直是徐逸仙……考古學家快樂屋。老徐同志快活地抓着茶涼這裡看看那裡看看，茶涼想着順便搜查有沒有什麼寶物，也就配合。

結果單是植物區就走斷腿……玉鑰也因為白玉京整體規格太高，感覺四處是寶，反而給不出明确的指引。還是茶涼都走累了，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結果屁股剛挨地，背往後一靠，卻靠了個空，沿着破洞就滾了下去。

摔一個七葷八素……爬起來才發現，摔到了一條觀覽通道。通道兩側，原本應該有動植物之類的影像，卻因殘破而變得漆黑，茶涼茫然站起，發現原路不太好返回，隻能沿着通道往前走，同時觀察着兩側。

某次駐足之時，身側不知何時多出一道人影！保持着與他相似，伫立在通道中，微微仰視，仿佛在觀察什麼的姿态。給茶少主吓慘了……一通鬼哭狼嚎，才發現對方不帶動的，隻是一道虛像。

“看樣子，是上古時留下的啊。”

徐逸仙倒不意外的樣子：“神話秘境有時會出現這種仙人留影……大多不是故意留下的，而是仙人本就神異，如果在此地做過什麼事，尤其是情感強烈的情況下，後人來此，就有可能引動共鳴，重現過去。”

顯然，是茶涼停留駐足觀望，觸發了同樣的仙人虛影。這類虛影多半不存在殺傷性，隻是重現某個片段，徐逸仙指點茶涼繼續觸發，跟随查看，随着那虛影走出長長的通道。二人都注意到，在走出通道時，對方似乎遭遇了什麼突發狀況，雖然看不到其他的影像，卻能明顯見他踉跄避讓了一下……與之同時，從他身上掉落了什麼東西，仙人似乎沒注意，擰着眉毛匆匆離開了。

茶涼頓住腳步，幾乎和徐逸仙的提醒同時撲向那掉落之物滾落的方向……一通亂找，最終還是玉鑰在某處角落裡，找到了一枚蒙塵的令牌。

“總之……大概就是這樣……”

茶涼撓撓頭：“我拿到那個令牌後，它自己飛到玉佩處，二者就合一了……我就成了現在這樣。”

陸昭昭：“……”

人比人，氣死人啊……忽然能體會之前祝青燃猛地看到她進了劍道殿時，那古怪的心情了……隻是進殿轉一圈就能拿到嫏嬛道令，顯得他們這些拼死拼活奪蓮子的人多狼狽……

而且——

陸昭昭的目光，落在茶涼的那枚令牌上，登時露出十分微妙的神色。

“你……撿到的時候，上邊就有這些蓮子裝飾嗎？？？”

“嗯？對啊。”茶涼傻白甜地道：“用紅繩纏着墜在令牌下頭……融合的時候也跟過來了，怎麼？”

陸昭昭：“……”

陸昭昭：“……你要不把蓮子摘下來試試呢？”

-

離譜中的離譜。他們這邊重傷四人，輕傷一人，才拿到了四枚嫏嬛道令和七枚蓮子；而茶涼隻是進殿觀光了一圈，就拿到了一枚嫏嬛道令和四枚蓮子……

經過嘗試，四枚蓮子全都被觸發為嫏嬛使令，除了禦靈宗的那位領隊之外，邵六良三人也全員獲得。這就是龍傲天的威力嗎……

陸昭昭全程盯着茶涼看。看得他特别不好意思，讷讷：“怎……怎麼了？”

陸昭昭移開目光：“……沒什麼，忽然想咬你。”

“啊？？？”

總之結果是好的……道令會議喜添一席，和附帶的幾十個名額，晚上的營地熱鬧非凡，為了綁定名額好一番腥風血雨。

陸昭昭也忙碌。按照約定，她次日就要與朱雀一起去往上層，因為隻有道主能喚舟，還不知道上去了能不能下來，此次是考慮直接帶着自家使令一起上去的。名額加起來共有三十一人，就算扣除她、朱雀、方之茂和沈素書，也有二十七個名額，親友們顯然用不了這麼多，餘下的可以分出去。

她想問問朱雀的意見，但他居然早早睡了，大約是傷員更需要養精蓄銳……又或許默許了她自己選。而陸昭昭跟衆人商讨了一番……由于不知上層狀況如何，大家都傾向于選擇實力較強者作為先鋒隊。最終的商議結果是，陸昭昭和茶涼兩位道主明日先帶隊登舟，查探情況；餘下的令牌持有者則暫待一日，同時綁定其他人進殿感悟，兩邊不耽誤。

兩支隊伍也很快篩選出來，多半都是金丹期，囊括了各宗門的精銳。顯然，大家都不想錯過可能的機遇……哪怕上層是未知的，風險與收獲都不定，大可能顆粒無收乃至送命，而大殿是已知的收獲，身為天之驕子的衆人，卻大多都不願意止步。

如果他們是那種恐懼風險的人，也就不會冒險進入白玉京秘境，尋求機遇了。

又是一番連夜的綁定與籌備……次日提前片刻便抵達墨池。陸昭昭閉目養神，等待朱雀……一睜眼，沉默了。

“……你這是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