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道：“雖然能理解開不到中心地帶，可這也太偏了吧？？”

遠方的天空，甚至有着水波狀的扭曲，這也能算安全地帶？不過這條通道自帶空間穩固功能，其周圍一定地區，空間還是較為穩定的。

除了位置實在偏僻。

天機閣的定位，已經足夠精準了，如此還是走了一刻鐘才到。轉了一圈沒發現通道在哪裡，仰頭一看——

嚯，天上挂着呢。

“省省你那嘴吧，”方之茂道：“吐槽自己的宗門對你有什麼好處？”

“嗳，你們天衍宗的人不曉得，這正是所謂【打是親，罵是愛】，越是自家宗門，才越要吐槽呢。”少男道：“你對天衍宗，難道就沒有什麼不滿嗎？”

方之茂的回答是：“呵呵。”

一件說來有趣的事：方之茂這次是以天機閣弟子的身份進入秘境的。這其中還有些許曆史緣故……他本就生長在天機閣，在天機閣入道，當然是天機閣弟子；至于到天衍宗，是和蔣燧光相認之後的事了，但為免他們父子關系不和，方文遠保留了方之茂的弟子身份，所以——

他如今，算是兩宗弟子，雙重身份。

奈何方文遠在天機閣有些地位，蔣燧光更是天衍宗一峰之主，這事居然就這麼将就了……這次便占了天機閣的名額。不過也沒什麼人對此産生意見，方之茂這幾年在天機閣混得挺開，方才那少年說“天衍宗弟子”，多半也是揶揄他罷了。

“真是的，你早晚要選一個，早來我天機閣多好？”少男道：“你那畫符的本事，我看不比做生意差，想學煉器，我們也很擅長啊。”

方之茂：“你知道嗎？你現在就像一本行走的《天機閣招生宣傳冊》。”

少男聳聳肩：“我喜歡你的幽默。”

他倆這樣鬥嘴，顯然關系不錯。事實也是如此，這位少男，可說是方之茂在天機閣的摯友了。二人自幼便有接觸，都是天機閣修二代；這幾年碰到一起，還真有點臭味相投的味道。

實在投緣，無怪想把方之茂拉到天機閣這邊來。不止是出于什麼宗門榮譽感，而是……

“朱雀子，”一名較年長的男性修士恭敬道：“接下來如何安排？”

“你是領隊我是領隊？不要什麼事都來問我——”十來歲模樣的少男歎了口氣，搖搖頭，掐指一算：“坎卦，宜靜，待時而動，等吧。”

男子便道：“是。”

又囑咐衆人：“原地休整。”

方之茂盯着少男的手看。少男挑了挑眉頭：“如何？也想入我相師一脈？”

方之茂移開目光：“神棍。”

少男冷笑一聲：“死要錢。”

單看這情形，甚至很難判斷他倆關系到底如何。但二人都還挺習慣的。少男放下手，随手摘了呼吸法器，伸個懶腰；也不顧旁邊領隊的欲言又止，問方之茂：

“喂，死要錢，你覺得我下一次叫什麼好？趙公明？比幹？”

“你早晚挨雷劈。”

“哎呀~那沒辦法，人家就是有這個命呢！”

少男笑眯眯：“有了，叫王亥吧，中斌财神王亥，商人的始祖，牛不牛？”

方之茂：“我看你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但相師一脈，好像就沒幾個正常人……這人居然還算其中好交流的。方之茂心累地歎了口氣：“你認真算了沒？是要等多久？等其他人來彙合？”

“誰知道呢。”少男揮手變出個躺椅，懶洋洋就倒上頭：“運命如懸瀑，莫測其歸，衆生若浮漚，乍起微瀾，難逾淵薮矣！”

“說人話。”

“拿不準。細算要折命。”少男道：“卦象模糊，此地詭谲，且等等看，有無轉機。”

“不過，”他又歪了歪腦袋：“坎水逆沖乾，搞不好，今天要死人。”

方之茂面色一肅：“當真？”

少男卻已經不知從哪裡拿出條白色手帕，搭在自己臉上：“别問我。我要睡覺。”

腦回路簡直一跳一跳的，根本不知道此人想幹嘛。方之茂也懶得管他，自和陸昭昭報了個平安。他猜天衍宗也會先來通道處彙合，倒是并不着急。

不過，整隊人才休息了不到一盞茶時間，便聽稍遠處，忽地爆開一陣碰撞與炸裂之聲。

“有人在戰鬥？！”

方之茂立刻聞聲看去，但見疑似在建築群中，炸開各色的法術光暈。眉頭皺起，摸向腰間符袋；而那朱雀子已施施然坐起身來。

“哎呀，好戲開場。”

-

茶涼可不覺得，這算是什麼好戲。

他素來知道，自己運氣不好；可自從和陸昭昭相識之後，這幾年本來有了點轉機，時不時，還能走點好運。最近更是過得滋潤，和心上女孩相處極好，偶爾還能拉拉手手……除了睡不好覺，真是再沒什麼挑剔了。

萬萬沒想到，這幾個月的幸運，是攢了波大的守恒，在這兒等着呢！先是一進秘境，全員出現在半空——所幸隊中有不少善飛靈獸，領隊反應又快，總算沒開局折人。

然而才一落地，還沒來得及觀察環境，便有黑色巨物拔地而起，攻勢重若千鈞，雷霆而至——

“這他達的是什麼東西？！”

隊友吓得家鄉粗口都爆出來了，哇哇慘叫：“散開！散開！！”

一隊人亂成一鍋粥。所幸在最初的混亂後，大多人還是及時做出了反應，紛紛開始閃避與還擊，一片混亂之中隻見靈光亂飛，靈獸撲騰……茶涼很辛苦才看清，攻擊他們的到底是什麼——

……呃，黑色妖怪？

實在看不出到底是什麼生物……感覺根本不像生物！通體漆黑如墨，形體并不固定，可見通身如液體流動，變化自如；大體像是一個高大甲士的形狀，卻也隻是形狀，反正眼睛鼻子嘴是沒有的，以其液态體征，也看不出什麼弱點死穴。

有人大喊：“用土攻！”

又有人喊：“我去，這玩意兒是金丹大圓滿！”

樂善冒出頭去，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本事，縮回茶涼的衣領子；玉鑰飛起一圈，叽叽喳喳蹲在茶涼頭上。

“啊啊好的好的别急别急可惡我把法器放哪兒了——”

慘，茶涼，慘。然手忙腳亂之際，還能有更糟糕的情況發生——

“這玩意兒，不止一個啊？！”有人發現了什麼：“二、三……四……”

茶涼忙中望去，隻見四周不知何時，聚攏起大量的黑色液體，在白玉地面上格外醒目。它們遊蛇一樣爬來，拔地而起，形成新的黑色甲衛。

一個、兩個、三個……

“全是……金丹期大圓滿……”

禦靈宗弟子被迫收攏起來，四周已不知何時，被黑色的液體與甲衛重重圍繞。領隊神情凝重，叫住自己的靈獸夥伴。

“太多了……打求援信号！希望附近有其他宗門的弟子在……”

她深呼吸一口氣：“全員結陣！做好準備……我們朝南突圍！”

話雖如此，一切也不過轉瞬之間。她身側的弟子剛放出求援信号，便有兩道流光，自遠方疾沖而來。

一道赤紅，有如業火紅蓮；一道五色流轉，有如雨後虹光。

“酥酥！”一道女聲同時響起：“給我揍飛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