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昭也覺得很開心。雖然腦袋暈暈的,但她知道自己在跳舞。跳呀跳,跳呀跳……雖然舞伴有時會變動,但都是些親近、熟悉的氣息,她就也不在乎,很開心地和他們跳舞。
她沒覺得自己喝醉了,感覺自己的腦瓜子還挺靈光呢!比如——她仔細想了想,她親了下蕭聿,花容時親了她一下……兩人都有一個親親,她沒有厚此薄彼!
昭昭端水,昭昭好!
她甚至還記得,在被帶去休息之前,去找一趟在舞池邊緣歇息的紅色小雄鳥,遞給他她特意留在身邊、最後的一朵花。
“你……你跳得很漂亮!”
她說,看着他的眼神别說隻是誠懇,簡直就亮着星星:“花給你,你值得的……下次再跳給我看吧!我還會把花兒給你的!”
超級大直球打出去,心裡的事解決了,女孩快快活活蹦走,簡直像小麻雀。一點也沒管少男的反應,不知他捏着那朵花,怔怔看了她的背影許久。
她很困了。
不過睡前還得做件事情。
“喂喂?喂喂——”
“……陸昭昭?”
小靈通那邊,祝青燃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困惑:“都這麼晚了,你……”
陸昭昭趴在枕頭上,懶洋洋地散成昭餅:“燃燃。”
“嗯?”
“我想你了。”
“……”
對面猛地一陣安靜,過了有好一會兒,才傳來驚疑不定、帶點咬牙切齒的聲音:“你、你怎麼突然——”
聲音又忽地小下去,帶幾分不自在:“……那、那你就早點回來啊。”
“那我還有事要做嘛。”陸昭昭嘟囔:“幸好九重雲阙這邊能和外邊聯系……我跟你說哦,今天我參加了羽族的舞會!”
“……舞會?”
“嗯嗯,跳了舞呢!燃燃會跳舞嗎?”
“……”
“會還是不會呀?”
“……沒空學。”
意思就是不會了。陸昭昭哼哼笑:“好歹你還是祝家公子……花花就會,你都不會。”
“……堂堂劍修,學那作甚?”祝青燃試圖為自己辯解:“至于花前輩……花前輩……嗯?他跳舞了?”
莫名的,他覺出點不對來:“……你該不會和他一起跳舞了吧?!”
“嗯?對呀。”陸昭昭說:“你都不知道,羽族的男子好會跳舞呀……對了,對了,我想起要跟你說的事了!我跟你說哦,我今天看到一個羽族的男孩子,跳舞跳得特别好——”
祝青燃:“。。。。。”
小靈通裡聽到他的深呼吸聲,還有咬字很重的:“……你三更半夜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你聽我說嘛——你聽我說!”陸昭昭不大高興了:“我就是——你都不知道,他真的好像、好像你呀……”
“……哈?”
“不是長得像,就是……總之,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你。”
她說:“我就……好想你。燃燃,我好想你。”
“……”
“你怎麼不來呢……我也想和你一起跳舞……”
她嘟囔道,臉半埋在枕頭裡,已是半夢半醒了:“燃燃,燃燃——”
她還有好多話想跟他說的,但一下子都想不起來了,隻能哼哼唧唧,喊他的名字。對面則陷入一陣相當漫長的沉默,如果陸昭昭現在還清醒着,或許能從那安靜裡,聽出細微的喘息聲。
“陸昭昭……你……”
他的聲音變得很小,像是自言自語:“……這家夥……該不會喝假酒了吧……?喂,你是不是喝醉了?!”
“嗚嗚……”女孩發出小小的嗚咽聲:“就喝了一點點……”
祝青燃:“。。。。。”
他又開始發出那種,強忍着不要生氣的深呼吸,重重地“啧”了一聲,再道:
“你現在在哪兒?身邊有人嗎?有沒有醒酒湯?你儲物袋裡應該有解酒藥……算了,别亂拿成别的……喂,回答我啊!”
他非要把陸昭昭吵醒,得到回答,知道她已安全歇下後,才能安心:“……那你好好睡,明天我再找你算賬。”
“嗚嗚……”
少女又哼唧,磨磨蹭蹭不肯挂電話:“可是好想你。”
“……”
“還想聽燃燃的聲音。”
“……”
“還想和燃燃說話……”
她喃喃:“想,想——”
想了半天,小聲說:“想要燃燃抱抱。”
那邊又傳來少男沒忍住加重的呼吸聲。
“我真是……我真是服了你……”
他低低地咒罵一聲,半晌才不自在道:“……下次見面,就抱抱你。”
“真的?”
“真的。”
她吃吃地笑起來,又順竿子爬:“那還要親親。”
祝青燃:“……”
他是做了什麼孽,大半夜的要受此折磨?本來好好地在打坐修煉,接了個小靈通,道心大亂。滿腦子都是她軟乎乎的撒嬌,和輕柔的呼吸聲。
她一定離小靈通很近,乃至湊在嘴邊,才能這麼清晰地傳來呼吸聲,聽上去簡直就好像,好像——
……像,她就在他身邊似的。
少男深呼吸……又深呼吸,閉上眼睛:“那、那下次見面,也……親……親……”
他都說不下去,臉紅成了一片,熱得不行。哪怕明知道她大約喝醉了,喝醉了的人說胡話,怎麼能作數——
而後又聽到女孩哼哼唧唧的笑,悉悉索索,好像挪動了位置的聲響,忽然嘈雜,又忽然清晰的聲音。
“那你……下次見面,也要再說你喜歡我。”
她說:“我喜歡……喜歡你說,你喜歡我。”
祝青燃:“………………”
他已被折磨得沒一點脾氣了,仰頭倒在床上,把小靈通貼在耳邊。
“你有點過分。”他說:“又要我抱,又要我親,還要我說……表達心意。那你呢?你要給我什麼?”
他本來也沒認真,純吐槽。畢竟雖然這一切相當折磨人……那卻也是一種常人求也求不來,多麼甜蜜的折磨。祝青燃本就對陸昭昭覺得愧疚,她想要什麼,他就算嘴上念叨,卻是拼了命也要給她弄來的,又何況隻是一個抱抱,一個親親,一句……
這些,他本也就很想做的事呢?
這根本不是麻煩,而是可算作一種嘉獎,隻是他太害羞,才要兇巴巴地做遮掩。若是平日裡的陸昭昭,定是能聽出來的;但她現在變成了酒釀昭昭,隻能用腦袋裡的米酒醪糟思考:
【對哦,我要給他什麼呢?】
她想了半天:“那我,我也抱抱你,親親你?”
“哼。”
“那那——”
她頓了一下,聲音又離得很近,在祝青燃的耳邊炸響:
“我喜歡燃燃。”
“……”
“喜歡——喜歡燃燃。”
她呢喃:“……好喜歡哦。”
“………………”
小靈通早已從手心滑落,就掉在耳畔的枕邊。少男捂着自己的心口,不知不覺抓緊了衣襟。
【喜歡……喜歡……喜歡……】
【……好喜歡哦。】
一聲、又一聲的。喝醉了的小姑娘,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對人施以怎樣的折磨……就好像她是無心的飛鳥,在湖中隻落了一落,層層疊疊的漣漪就貫穿他的軀體,久久不能平息。
他說不出話來,側躺,蜷縮,把頭靠在小靈通邊。輕微地喘息,用以緩解那層層疊疊的震蕩,四肢百骸的酥麻。砰砰的跳動聲已響徹得有些麻木,他把自己蜷縮得更緊些,在幻想裡看見她含笑的眼睛。
直到那邊的聲音落下,變得安靜,變得……隻剩下安穩,綿長的呼吸。他也默不作聲地聽着,亦不知過去多久,才終于捏住小靈通,道一聲:
“……晚安,笨蛋。”
随後,翻身而起,活動了一下手腳,随手披上外衣,紮起長發。
“逐泉!”
靈劍飛出,略有困惑地橫在他面前。少男拍了拍劍身,一躍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