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寶還真是門學問。

陸昭昭對于陣法的了解非常皮毛。盡管陣法是每個修士都必須接觸的，至少要學會擺聚靈陣；但就像現實裡人人都會玩手機，但論及手機的各項參數乃至生産制造，那大多數人就抓瞎了。

所以她看來看去，隻能先挑感興趣的、能明白一點的攤位逛逛。比如賣陣盤的——并非陣法師的職業法器，而是一種刻錄着固定陣法，輸入靈力便能激發的道具，是這市場裡最常見的商品之一，往往由陣法師制造，販售給不懂陣法，隻想簡單實現特定功能的人。

還真看到不少有意思的陣盤。比如她買下的一個“留影陣盤”——和留影石有相同的效用，可以攝錄一段影像留存回放，不過比留影石“内存”更大，能錄制多段影像；還有“學舌陣盤”——像是一種“變聲器”，可以模仿特定對象的聲音，陸昭昭決定買回去惡作劇用。

她還看中了一枚“随緣傳送陣盤”——據攤主說，這是從秘境得來的上古寶貝，要價不低。但陸昭昭不差錢，又覺得這東西搞不好有特殊用途，本來想拿下，卻被秦令雪攔住了。

“這個你還是别亂買了。”他說：“是假貨倒還好，就怕是真的。”

陸昭昭：“咩？”

“如今傳送陣法不能亂用。”秦令雪道：“我從前沒同你講過？修仙界的空間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不穩定了，會有天外異人降臨也是因此。所以傳送陣法一直是要慎用的，沒事最好别用，更别說這種什麼随緣傳送。”

空間不穩定，傳送陣法就也不穩定，從前是出過不少事故的。否則修仙界不至于像如今依賴飛舟，早在上古之時，傳送陣法還能用的時候，天底下四處往來本是很方便的。

陸昭昭：“……還有這事呢。”

這麼一說，她想起好像在論壇見人提過，但沒仔細看，原來還有這麼回事。于是也就不敢買那陣盤了，況且那人賣得很貴呢。

倒是回頭問秦令雪：“修仙界的空間一直很不穩定嗎？”

“也不是一直，但确實沒那麼穩定。”秦令雪道：“大約像天氣，有時晴有時雨，波動大的時候就可能和異界接軌。運氣好的話用傳送陣法不會有問題，但風險太大，得不償失。”

如今的修仙界也不是完全不用傳送陣法，比如天地驿站送貨有時就會用小型傳送陣。但那隻能傳輸死物，又花了大力氣穩定空間，算是獨門技術了；傳送活體又是另一碼事，非要說的話不是做不到，但需要花費太多功夫了。

“天魔之戰時，倒是有用一些。”秦令雪道：“但傳送陣開得也少，每開一次都要動用不少資源和人力維持空間穩定……總之麻煩得很。”

當然，相對穩定的活體傳送也是有的，那就是出入秘境。但這也是因為秘境本身的構造，就有固定的門戶接口；秘境内空間也是不完全穩定的，否則也不會有迷失地帶了。

陸昭昭：“噢——”

話說回來，之所以現在給她解釋這些的是秦令雪，乃是因為他們幾人方才就已經散開了。反正三個大修士都在，又不可能出什麼問題，便各自去看感興趣的店面攤位，是以陸昭昭這會兒是抱着貓，帶着亭曈和秦令雪在亂逛。

得益于秦令雪不高興跟人擠，放了些氣勢出來；旁人總會下意識避開三五米，倒讓陸昭昭在人群裡穿行得很自如，東瞅瞅，西看看。寶是沒淘到，稀奇古怪功能的陣盤買了一堆，可惜的是她走了好幾家，都沒見到戰陣。

亭曈問：“昭昭想買戰陣？”

陸昭昭點頭：“可惜沒有見到。”

從前在化雨秘境，吃過戰陣的甜頭，陸昭昭就有注意收集各種戰陣了。從論壇裡找了一些，又問溫影承要了一些，之前茶涼還給她找了一些……其實也不缺，但每個陣都多少不同，她遇上就會想收集，以備不時之需。

多少沾了點崔玄麒的收集癖。

不過大約如今戰陣沒落了，她方才打聽，附近似乎沒人賣這東西。

秦令雪就說：“可以看看浩天府和天機閣修士的攤位。”

浩天府有協同作戰的派系，天機閣則是技術宅，說不定會出售這種東西。陸昭昭點點頭：“不急，先把這邊轉完。”

她不差錢，邊看邊買，也不怎麼講價；但也不會傻到随便被宰，總是先看看、聽聽、對比一下，才把合适的買下來。

秦令雪以為她心疼錢，要給她買單，陸昭昭搖搖頭，一本正經道：

“有錢也不能浪費，我要養家的！”

她有小家要養——秦令雪、亭曈、蛋黃酥；還有大家要養——安濟會。雖然目前兩者的支出都不過是她積蓄的九牛一毛，之前投資安濟會的物資至今也沒消耗掉二十分之一。

但搞慈善是無底洞，很何況她有很宏偉的藍圖——那就得開源節流了。陸昭昭正在積極拓寬自己的資金來源，除了放在藏書閣的《小無相功》能持續帶來收入，古戰場交給茶涼處理的收獲裡也有一小部分長期的，她還在思考等小靈通再改幾個穩定版本，就拿去做天道盟的生意……

嗨呀！她有好多好多點子，隻是沒精力去做！這種時候要是有個方之茂突然冒出來該多好哇——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腰間粉色的小晴天娃娃。

秦令雪則笑了：“行，你想養就養，沒靈石了問我要。”

陸昭昭問：“要是你也沒靈石了呢？”

秦令雪爽朗道：“那我就去問師兄要！”

陸昭昭“Duang”地錘他一拳：“敗家男人！”

秦令雪：“？”

冤種啊，真是大冤種啊！怪不得嚴彤鬥看秦令雪不順眼……陸昭昭嚴厲地譴責他！

秦令雪：“？？？”

亭曈若有所思：“昭昭要靈石嗎？”他那裡有很多。

陸昭昭慈愛道：“乖，你自己拿着花，阿媽手裡有錢。”

亭曈：“？”

蛋黃酥左右看看，舔了舔陸昭昭的手。

他們邊說邊走，也不知何時，身周忽然就冷清下來。這不是一種不知不覺的變化，而是很突兀的，就好像踏過了某種結界，從熱鬧非凡，一下寂靜無聲。

陸昭昭就擡頭，觀望。一下就看出端倪：在街道的某一處，就好似突然被截斷了一般，将前後兩端分出兩個世界來。這并非物理意義上的出現了什麼裂縫，而是忽然之間出現了一條中空地帶，才繼續有攤位出現。

之所以會如此，也是出于一個非常明顯的原因——

陸昭昭回頭看，可見修士們着裝雖然五花八門，卻不少見宗門服飾，遮面者更是不多；但向前看，無論行人還是攤主，卻有不少都裹得嚴嚴實實，遮掩住了面容，也有少數大大方方露出臉來的，面上黑色的紋路格外紮眼。

……魔修。

陸昭昭已不少見魔修了，西牛賀洲出現魔修行走是很正常的事。之前在陵場城包括古戰場時，魔修都是大大咧咧行走，連遮掩都不做；她本以為這次陣法大會可能類似，不過看來這裡還是正道的主場，魔修很顯然有被排擠的架勢。

才會遮掩面容，聚集抱團，在同一條街道上，竟形成正魔兩個非常泾渭分明的貿易區。跨越這兩個區域的人并不多，所以陸昭昭駐足在這中間，有不少人隐晦地投來目光。

陸昭昭：“……”

她算是明白，方才問價時，為何有些修士會看一眼秦令雪二人，才跟她搭話，合着是她帷帽戴得嚴實還附屏蔽法術，有魔修之嫌？這還真是……

“怎麼不走了？”秦令雪問：“要去那邊看看嗎？”

他自然也看到前方魔修紮堆，但這對他來說不是問題。徒弟想去，那就去，左右他陪着；反倒不如說魔修商販更好，陸昭昭如果看上什麼，都用不着買，回頭他就套對方麻袋搶了，直接0元購。

反正魔修沒人權！

秦令雪在心中滿意點頭，認為自己的想法簡直太勤儉持家了，簡直就是天才！陸昭昭不知他想什麼，倒是點點頭：

“看一下吧。”

說實話，陸昭昭見過的魔修不少了，打過交道的卻很少。滿打滿算，也就騰簡和阿修二人，其餘都隻是遠遠看到，就盡量避開，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