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昭，很冤。事故體質……那是她想的嗎？那明明是主角——玩家——光環！所謂的玩家，那不就是要上到拯救全宇宙，下到幫鄰居找貓，好到哄路邊的哭泣小女孩，壞到洗劫村民的家……但凡遊戲宇宙裡發生的事，總少不了橫插一腳。

在陸昭昭看來，相比起論壇大佬，她的惹事程度已經很低了！

但很顯然朋友們不這麼認為，那她也隻好老老實實，順便潛心修煉一段時間……

“呼……”

冬天再次來臨。

天衍宗是夏熱冬冷的氣候，位于山上，天氣就更寒。冰雪很快随之到來，一夜落了滿山，将整個天衍宗銀裝素裹。

就在這樣一個落雪的日子裡，陸昭昭正在——

教蛋黃酥寫字。

“嗯。就像這樣，落筆，劃出，提起——”

她握着小少年的手，一筆一劃地耐心教導，每一個字都仔仔細細寫上三遍，再放手：“來，你試試看。”

蛋黃酥如臨大敵，抓着毛筆，很努力地照着比劃起來。

陸昭昭教蛋黃酥寫字也有段時間了。

這事說起來，還和玉憐香有關。早在還在天工一族的時候，玉憐香就和她提起了蛋黃酥的教育一事，委婉地表達——

既然它已經可以化人，便應當接受人類相關的教育。

實話說，陸昭昭當時是有點驚訝的。她倒不是沒想過教育蛋黃酥，當初它才化人時，她就教過它走路、吃飯、說話。可小貓咪眼看着後來是不樂意再變成人，她也就沒有強求。

但既然玉憐香提起，她也就認真對待起此事，問蛋黃酥：

“酥酥想不想學做人？”

蛋黃酥當時猶豫了一下。

它對于成為一個人，其實并沒有興趣，怎麼會有小貓咪想當人呢？可它也很明白，作為單純的小貓咪而生活着的過去，已經不複存在。

它能夠變成人類，也想更接近身為人類的她。所以它願意去學習——

如何從“物”，成為“人”。

“這樣啊……”

當它表達出這樣的意願，并不意外的，它的廚子很溫柔地撫摸了它的頭：

“那從現在開始，我會教你這一切。”

她于是開始教它說話，詞彙的讀音與含義；開始教它人類的知識，男生與女生的生理差别，以及“授受不親”的理由。

開始教它用人類的方式打理自己的形象，開始教它如何使用筷子，如何使用毛筆。

開始教它——

怎麼書寫自己的名字。

蛋黃酥是隻聰明小貓，學得也很認真努力。在陸昭昭和玉憐香的輔導下，它很快學會了流利的說話，盡管有時用詞還有錯誤，但正常交流已經沒有問題。

隻不過也許因為從前都是貓咪，使用肉墊，蛋黃酥在工具的使用上進展頗慢。前段時間才勉強學會了用筷子，擺脫了隻能用勺子和叉子的生活；這幾天也終于學會了它學過的最複雜的一個字——

“看！”

蛋黃酥大聲喊：“昭昭，看！”

它把宣紙舉起來，渾然不顧臉上不知何時抹出的墨痕。燈光透過薄薄的紙張，映亮上邊一排排整齊的字迹，和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蛋黃酥寫不好筆畫，不得不把每一筆寫得很大，每一筆之間的間隔也留得很大，才能把一個複雜的字完整地寫出來。

這讓那個字顯得格外地龐大、且怪異。但依稀還是能夠看出字形……

【酥】。

“哎呀，我們酥酥真棒！！！”

陸昭昭向來不吝于贊美，立刻為它鼓起掌來。蛋黃酥開心極了，尾巴搖來搖去，耳朵也抖，很高興地找出之前的練習。

“蛋！黃！”

它把紙比在一起，大聲道：“蛋黃酥！”

“對！蛋黃酥！就是你的名字！你會寫你的名字啦，好棒喔！！！”

陸昭昭摸摸小少年的頭發：“我們拿一張新的紙，把這三個字寫在一起，好不好？”

“嗯嗯！！！”

“還要我幫忙示範嗎？”

“嗯……不！”

小小貓咪，很有骨氣！它用一種别扭的姿勢抓住毛筆，蘸了墨又吭哧吭哧開始書寫。雖然磕磕絆絆，還塗了好幾個小墨團，但終于是寫了出來，筆畫大緻上沒有太大錯誤。

很驕傲地給陸昭昭看，自然又得到了好一陣誇獎和美食獎勵。整隻貓開心得搖搖晃晃，又扯着陸昭昭問：

“接下來學什麼？”

“還是你的名字。不過，是人類的名字。”

陸昭昭捏捏它——不，從蛋黃酥的進度來說，它已經完全可以被稱之為“他”了。她捏捏他的耳朵尖，小貓咪也不介意，隻是皺起眉頭：

“蘇丹煌？”

“嗯。應該比蛋黃酥稍微簡單一點點。”

“唔……”

蛋黃酥不太開心地甩了甩尾巴，說：“我不想叫這個名字。”

“嗯？”

“我想姓陸！”

他大聲說。而陸昭昭眨了眨眼，忽然哭笑不得。

“……你想叫陸丹煌？”

“嗯！”

“你想跟我姓？”

“嗯嗯！！”

陸昭昭啞然，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蛋黃酥啊蛋黃酥，你長得像我，是我養的，現在還要跟我姓陸！”

她笑起來：“你說說，你要是隻小貓咪還好，可你現在都是個人了，和我該算什麼關系呢？”

“？”

蛋黃酥歪着頭，陷入了一陣深思。他這幅認真思考的樣子，反倒把陸昭昭給逗樂了，剛想解密道：在人類世界裡，這就是所謂親子關系！

門扉卻恰巧被叩響，片刻後，門打開，出現的是兩個身影。

陸昭昭看去：“……亭曈？師兄？”

亭曈點了點頭：“我來看看你們的進度。”

亭曈也是在陸昭昭生日時歸來，并送了她一大堆據說是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攢下的好東西。陸昭昭被吓了一跳，十動然拒，然而亭曈隻會很認真地告訴她：

“我是你的鳳凰。所以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

……好吧。陸昭昭隻能含淚收下。并非據為己有，而是打算替亭曈保存起來。畢竟這隻鳳凰一看就很呆，她幫他保管也無妨。

隻不過拿東西換了幾顆洗髓丹，打算找機會再送給朋友們，此處且不表。重點是亭曈回來後，擔任了很特殊的身份……

他既是蛋黃酥的變形課老師，又是陸昭昭的人類知識小課堂學生。

真是讓陸昭昭酣暢淋漓地體驗了一把無痛當媽、家有二寶。兩個非人類幼崽能提出的稀奇古怪的問題真是數不勝數，害得陸昭昭甚至緊急上網搜了一整套的育兒教學。

再加上最近的修煉……練劍……切磋……

真是豐富多彩的生活。

所以他過來，陸昭昭倒是很習慣。就看向溫影承：“師兄？”

“我來給你送信。”

陸昭昭面色一苦：“又有信？”

收信現在也成了她的日常。這信并不是親友的靈訊，而是自北海揚名以來，各種來信禮物拜帖便絡繹不絕。

仰慕者、好事者……找不到陸昭昭本人，但她的宗門不會跑，一股腦就都寄過來。陸昭昭又不是那種能完全無視這些東西的人，總還是會過一段時間看一下的。

溫影承也就常代她收信，順便幫忙甄别危險品，再把沒問題的交給她自己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