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好好吃藥。”
“哦……”
花容時忍俊不禁,但心裡頭也琢磨着,少年人容易坐不住,是該給她找些好玩的事打發時間。蕭聿還有事,他們沒有繼續打擾,但在離開之前,蕭聿又叫住了陸昭昭。
“昭昭。”
“嗯?哎?”
青年将手落在她腦後做了什麼。而陸昭昭眨了眨眼,感受到脖領上一點點癢意,視線又觸及蕭聿變得空蕩的領口,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麼。
“小師叔……?”
她摸摸自己頸間多出的紅繩,一臉茫然。蕭聿則頓了頓,才一本正經道:
“贈與你。求個好姻緣。”
陸昭昭:“……咦?”
回去的路上,她摸着紅繩,遲疑:
“雖說我覺得小師叔是在開玩笑……”
畢竟這紅繩,蕭聿是打多年前第一次見面就一直戴着的,而以他的性格,怎麼看也不是姻緣繩。可它究竟有着什麼意義呢?感覺并不單純是普通的飾品那麼簡單。
她隻好向花容時求教,而青年的目光有些許遊移。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反倒思忖了片刻,從自己發間取下一枚金簪,再從中摘下一枚雕花金珠。
“别動。”
陸昭昭就站着沒動,感受到對方的手在頸間活動了片刻,但因為視角原因,她看不清他做了什麼。
隻是片刻後,感覺頸間多了一點涼意。
“好了。”
“嗯?”
“現在它就是幸運紅繩了。”
“啊??”
直到回去照了鏡子,陸昭昭才哭笑不得地發現——
蕭聿給她戴了條紅繩。
花容時給她加了個中空的雕花金珠。
祈願紅繩轉運珠,還真是幸運紅繩了!
雖然那兩人沒有告訴她這條紅繩的真正作用,陸昭昭還是能模糊感受到,它應當具備某種類似辟邪的功效。也正是因為他們什麼也沒說,意識到這一點,陸昭昭也把感激藏在心底裡。
“不過這樣一來,小師叔和花花,不就少了飾品嗎?”
她嘀咕:“那得給他們也回禮才行……唔,五彩繩的話,他們會喜歡嗎?”
“什麼?”
陸昭昭回過神:“沒有哦!”
她跑去床上,鑽進孟錦迎早就暖好的被窩。她今晚和孟錦迎一起睡——這不是件稀奇事兒。
從前就經常親友女子茶話會,也有一起睡的時候。來杏林谷之後,這樣的機會就更多了。而在鳳凰夜遊事件後,為了看着她半夜不亂跑,這些天她和朋友們睡一起的時間,反而比自己睡都還更多。
又因為床不夠大,總不能每次都打地鋪。所以女孩子們偶爾輪換着陪她,今天便是孟錦迎。
雖然陸昭昭有時候也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我說——”
孟錦迎也覺得怪怪的,她盯着陸昭昭的脖頸:“……那個紅繩,你睡覺都不取嗎?”
啧,怎麼看怎麼不爽……!小姑娘倒是摸了摸,搖搖頭。
“不取啦。我聽說小師叔也是從來不取的,我感覺這可能是個護身符之類的東西哦!”
“啧……”
大修士送的護身符的話,孟錦迎也确實不敢讓她取下了。畢竟無論如何,陸昭昭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但不代表她不會看它不順眼……
“……你真的不覺得,他們把貼身之物送你,很不對勁嗎?”
“啊?”
小姑娘睜着茫然的大眼睛,片刻後露出一副“不會吧”的惶恐小表情。孟錦迎反而後悔了,張了張嘴,熄了燈,把她抱進懷裡。
“……沒什麼。你别多想。就是護身符。”
“哎……”
陸昭昭睡姿不老實,就是兩床被子,她也會拱到隻剩一床。習慣了她如此,孟錦迎幹脆都沒準備兩條,自然地跟她睡到一起。
而她這樣伸手一攬,大概是因為習慣,對方也乖巧地依偎過來,在她肩頭蹭一蹭。
“晚安,阿迎。”
“嗯。”
陸昭昭倒是很快就睡着了,發出輕微又緩慢的呼吸聲。孟錦迎卻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又睜開眼睛,在夜色裡注視她。
香甜的睡顔,嬰兒一樣無憂無慮,毫無防備心。而她此時靠在她懷中,讓孟錦迎覺得仿佛擁住了整個世界。
【……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這一幕正是她的所求,但孟錦迎還是從中感受到了模糊的不确定。她至今仍不知曉,當初默認了沈素書的提議究竟是正确還是錯誤;至于陸昭昭是個很容易被溫水煮青蛙的笨蛋這事兒,她倒是早有預料了。
小姑娘其實是很聰明的,卻唯獨對親近之人毫無心防。她怎麼也不應該更不能夠想到,身邊的人對她的心思并非隻是友誼方面的互許一生。
……不過,有時愛的分類也不必那樣明确。在表現形式上,隻要能和她在一起,愛情友情,亦無分别。
“……笨蛋。”
她最後也隻是輕輕念,又湊過去,珍惜地親吻一下少女的眉心。
“晚安。”
-
“你真的不覺得,這有問題嗎?”
“嗯?有嗎?”
陸昭昭在整理床鋪,并振振有詞:“可是芝芝和蘭蘭,之前都跟我一起睡過嘛!”
“喂……!”
既然是女孩子輪流陪睡,那在女孩子隻有幾人的情況下,祝芝芝被排到是很快的。不過現在倒不是輪到她,而是蘭形特地找了個時間,來單獨跟她說些事情。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蘭形不是陸昭昭,并未身處局中;也不是韓繼蘇栗衡,隻顧着提防彼此,對女孩子完全沒有警惕。
恰恰是與祝芝芝相伴,卻又保持旁觀的視角,的确讓他察覺了端倪。這才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陸昭昭——
“别鬧了。我是說……她們兩個對你的心思,恐怕不單純。”
鑒于被科普了112種性别,陸昭昭對這些懂得恐怕比自己多,蘭形覺得也不用說太明白。但他也絕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我知道。”
平靜,甚至帶着理所當然:“我知道,她們喜歡我。”
“……你知道?”
蘭形很難不錯愕:“那你——”
“那我能怎麼辦呢?”
陸昭昭把枕頭也打理幹淨後,回身看他:“跟她們說,别喜歡我了——嗎?”
“……”
“她們什麼也沒說,我也不好說什麼呀。”
陸昭昭歎口氣:“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我們從前就是這麼親密的,莫非要因為根本沒有顯露出來的感情,而疏遠我本就要好的朋友嗎?”
蘭形沉默不語,過了會兒才道:“那也不該給她們什麼錯覺。”
陸昭昭卻說:“我就是那麼做的。”
她一點不傻,更别提還有“查看好感度”這種大殺器。關于究竟該怎麼和粉花親友相處,也确實是好好思考過的。此時就解釋給蘭形聽:
“你隻覺得我和她們親密,可實際上,我對素素、阿迎、芝芝,親密的程度都是差不多的。”
都在女孩子正常的黏黏糊糊範疇,卻絕沒有再進一步:“而愛情是排他的。”
至少傳統愛情觀念是如此。所以陸昭昭這麼做,其實就是在明示:她對她們隻有友誼。
而孟錦迎她們對此沒有做出反應,就證明她們也沒有想把彼此之間的情誼變味的意思——
邏輯很缜密!
陸·大聰明·昭昭煞有其事地點頭道:“所以這樣就可以了。話有時不必說太明白,大家都能安心。”
蘭形:“……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但他思來想去,發現陸昭昭的思路沒毛病。也是,他們又怎麼可能想到,有些人珍重與陸昭昭的友誼,又并不是很有獨占欲,竟能想到“和平友好女子樂園”這種神奇的發展方式呢?
也無外乎雖然感覺到了不對,思考過後卻還是覺得多心,從而打消了疑慮。
而在那之後,蘭形所要苦惱的問題,就變成了另一個——
“蘭蘭~你答應我穿女裝的!來試試這一身!”
“哈啊?!我、我現在不就穿着……”
“那是芝芝穿的!你看這套,我上次出去特地偷偷給你買的,你看漂不漂亮?!适不适合你?!來穿上嘛——就給我一個人看,不穿出去!”
“喂喂陸昭昭——芝芝你快……芝芝你在幫誰啊?!”
“哼哼哼你就從了我吧——”
“陸——喂!别動手動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