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的第十二天。人的适應能力真是無窮無盡,都說由奢入儉難,不過沒有靈力、沒有美食的生活,我好像也習慣得很快,并不覺得煎熬。況且也不算沒有美食,街上王大娘賣的梅幹菜燒餅,那可是一絕!噢,順便記下,明天得再早點去,多買一張,不然蘭蘭吃不飽。”
“說到這個,我覺得這次的秘境也不是壞事。因為至少,我終于有機會能和蘭蘭好好相處了!雖說和他正式認識也有一年了,卻其實沒怎麼相處過,以至于之前我對他的印象其實就隻有——芝芝的哥哥……這麼一點程度而已。”
“他喜歡什麼,讨厭什麼,愛吃什麼,什麼性格……我通通一無所知。想來很慚愧,因為一體雙魂的話,我和芝芝這麼多年的好朋友,理論上來說,和蘭蘭也應該算是朋友了!”
“但直到現在,我們才真正有機會相處。然後我發現呢……蘭蘭其實也是個很好的人喔。”
“雖說偶爾的傲嬌勁兒很像燃燃,不過能坦然解釋這點又很坦率;看樣子是豔麗風流的,不過意外的很可靠。一開始覺得有一點點大男子主義,不過好像隻是照顧芝芝成了習慣,就下意識地要關照女孩子,以及……”
“妹控這點,我感覺他和阿繼哥哥可能很有共同話題!不過我發現,他在美食上也很有見解,這點讓人很開心,再沒有比擁有一個合拍的飯搭子更讓人開心的事了!”
“啊……跑題了。不過也不算跑題,畢竟我本來就是對發生的事做個簡短備忘?嗯嗯……總之我和蘭蘭相處愉快,在武館這邊也很順利!這個幻境可能跟神都風行學的,在細枝末節上也處理得很強迫症,每個人都栩栩如生,至少我接觸過的都是。武館的大家……嗯,也很現實,我和他們相處還不錯,不過危機的事,還沒有打聽到邊角。”
“好在幻境内外時間流速确實差異很大,至今外界還沒過去一天。我托亭曈轉告溫溫師兄,别把這件事告訴師父,不然他找天工一族的人也不安心,八成火急火燎要回來找我……”
“唉。他真的已經快兩千歲了,而不是兩歲嗎?當然我也很愛他啦,也知道他擔心我……隻是黏黏糊糊到這程度,他是不是有分離焦慮啊?這個修仙界哪裡有開老年人娛樂中心嗎?真想送他去認識點朋友,發展點愛好,充實充實生活……”
“咦?這麼一想,師兄,香香,阿琢,小師叔……”
“莫非!我身邊就是老年人娛樂中心?!是嗎?!是這麼回事嗎!?”
陸昭昭頓住了,就此陷入沉思。直到一個爽朗活潑的女聲響起:
“你怎麼在這裡發呆呀?”
陸昭昭擡起頭來,面前站着個笑嘻嘻的女孩兒。她看上去約莫15歲上下,長相很清秀,一雙眼睛大而有神;頭發用紅綢束成高馬尾,一身紅色主調的勁裝,搭配黑色護腕,顯得格外英姿飒爽;值得注意的是,她頭頂偏額頭處有一縷翹起來的頭發,怎麼都壓不下去,總會不知不覺吸引人的目光。
正是這家廣昌武館的一枝花:仇紅英。她是武館館主的侄女,自幼在武館長大,也習練武藝,若非被家裡人拘着不讓遠遊,高低也得是個有稱号的女俠。
大行女子地位不算低,但大體上還是男子尊貴些,因而武館女子數量也少些。廣昌武館沒幾個習武的女孩子,仇紅英雖然和師兄弟關系很不錯,總歸有點無聊,所以陸昭昭一來,她就關心上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她捏了捏拳:“哪個混小子?跟我說,我去收拾他!”
“啊啊?沒有沒有,我就是走神了。”
陸昭昭連忙搖頭。她隻是抽空在系統備忘做個記錄——陸昭昭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進這個秘境後怕有什麼疏漏,也就時常會做筆記。不過好像有時候筆記做着做着就跑偏了……
“這樣啊。那你要是有什麼事,就都記得跟我說,我肯定給你做主!”
仇紅英眨了眨眼:“其實我之前聽他們打賭要掀了你的帷帽看看美醜,所以蠻擔心的……”
“咦……”
陸昭昭摸了摸帷帽。她生得漂亮,在幻境怕招惹事端,就連在武館室内也戴着帷帽,确實讓人很好奇。說到這個,她又想起之前在青年大會被人掀了帷帽……看來天下人都是一樣八卦,她倒是也能理解。
“不過你放心!那些混不吝我都收拾過了!”仇紅英拍拍胸脯:“其實……他們心也不壞,就是……就是最近武館裡比較閑,所以要是他們手賤,你就找我,我最近都在武館呢!”
陸昭昭忍俊不禁,揮舞一下自己的拳頭:“沒關系。你要是不在,我就自己揍他們。”
“哎呀,我都忘了,你雖然來得晚,可一點也不弱!”
仇紅英一拍腦袋。其實她關注陸昭昭——對他們而言是陸離——也不止因為她是武館少見的女孩。仔細說來……他們廣昌武館本來是不收年紀大的弟子的,因為習武得從小熬打身體,長大再習武都事倍功半,所以陸離本來是不符合招收要求的。
奈何……奈何她給得太多了!加上她說不需要拜師,不以廣昌武館名義行事,不需要指導,隻要讓她旁觀學習就行……
館主很難不怦然心動。
須知學武可沒那麼簡單。要是旁觀看看就能學會,武館也沒生意做了,其中訣竅不言傳身教是不可能領悟的,也就是說,收下陸離相當于白得一筆錢,何樂而不為呢?
館主心想這可能是哪家愛折騰的公子小姐來玩樂,也就無可無不可地收下了。哪想這位陸姑娘雖然确實沒跟着學什麼,隻在一旁看一看比劃比劃,結果前些天武館内部切磋,有人邀她上台,她竟将館内自幼習武的弟子給打敗了!
用的還是廣昌武館極為擅長的拳法!
若是其他招數,還能解釋為有武學功底在身;可用的是他們的拳法路數,就不是那麼簡單了。當時仇紅英并不在場,但事後卻聽自家叔叔感慨:
“真是個武學奇才……”
叔叔還想把她正式收入門下,但陸昭昭卻拒絕了。事情也就這麼過去,廣昌的拳法不算不傳之秘,否則也不會讓人旁觀,陸離能學到是她的本事,倒也沒有人多嘴什麼。
但仇紅英可就好奇了。要知道,她自幼學武,得到的評價也是“很有天賦”,可“武學奇才”這種評價,還是頭一次從叔叔嘴裡聽到。實話說,還挺想跟陸離打一架試試;不過瞧她文文靜靜的,一向爽朗的仇紅英就覺得,還是穩一手比較好,别把人家吓跑了,那就真沒戲啦!
陸昭昭隻是抿唇笑。“武學奇才”……這種評價要是讓她知道,也不會有任何沾沾自喜,因為但凡是個學過武的修仙者來,怎麼也能得個類似的評價。陸昭昭深知自己不算擅長拳腳武術,能這麼快學會廣昌武館的拳法,主要有兩個方面。
一來,是她的“洞幽之眼”。這是個需要開發的技能,所以得到後陸昭昭閑時就會實驗一下,發現它真正能夠觀測的并非單純“靈力的流動”,而是“招式的拆解”。想想也不意外,萬化道人号稱“萬化世間之技”,傳承自然也與此相關。
所以當陸昭昭發現在秘境中竟然也可以動用“洞幽之眼”時,學習招數對她而言就變得不再困難,無論多麼精妙的招式,至少在凡人武學的範圍内,以這雙眼睛,就能像觀看圖解一樣清晰明了。
二來,就是廣昌武館的禅武拳,其實和現實中的詠春拳極為相似,而詠春拳……
陸昭昭在體育課上學過一點基礎。
二者相加,雖不熟練,也勉強能用;再加上【相時而動】、過往的戰鬥經驗、真氣……
陸昭昭自己估計,除了武館裡最資深和天才的幾個弟子,其他弟子都别想能撂倒她。
而按進步速度來說,估計再過段時間,除了館主這樣的武學大師,陸昭昭在年輕一輩武者裡也該沒什麼敵手了。
這就是——降維打擊!
不過話說回來,陸昭昭選中這家廣昌武館,不止是因為其規模不小、作風正派,也不止是因為如今手中沒有趁手的劍,所以偷學兩招拳法暫用,而類似詠春拳的禅武拳極适合女性學習;還因為廣昌武館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不是招收學生,而是提供武力支持。
武力支持——廣昌武館提供租用打手、護院、保镖、護送等服務,人脈很廣,在江湖中也頗負盛名。所以陸昭昭覺得在這裡,對于探聽消息應該很有幫助。
不過……
陸昭昭遺憾地想:至今還沒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呢。
倒是哪門的師太和哪門的長老的八卦二三事聽了不少……
哎呀!振作起來!
陸昭昭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臉,轉頭問被吓了一跳的仇紅英:“仇師姐前段時間去跟镖了嗎?”
她雖然不算武館記名弟子,叫仇紅英師姐也不算錯。仇紅英點點頭,懊惱道:“對呀,要不然就能看到你比武的樣子啦!”
“那師姐在路上有沒有什麼見聞?”
陸昭昭表達出一些好奇來:“我沒有怎麼出過城……現在外面都怎麼樣?”
“這個啊……”
仇紅英陷入思索:“你這麼問,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趣事倒是有很多啦……”
她也是個爽朗健談的性格,見陸昭昭問,也就倒了不少出來。有一路上的驚險和烏龍,也有道聽途說的傳聞,連某某村莊有人離奇失蹤的異聞也說了……雜七雜八的,陸昭昭也不知道哪些算是有用消息,就都記了下來。
反倒一開始說着“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仇紅英,到最後談興大開,叽裡呱啦講了不老少話:“……話說起來,我想好了,下一次武科,我定要去參加!”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