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陸昭昭，蘭形顯然要清醒得早一些，也知道更多情況：“我身上沒有儲物袋，也感覺不到靈力流動，你呢？”

“我……我也沒有！”

陸昭昭摸索一下：“其實衣服也換了……唔，說起來，這到底是哪裡？”

蘭形說：“找個人問問。”

他讓陸昭昭待在原地，自己找了個路人，片刻後回來。

“這裡是……凡人界，平江城。”

“平江城！”

陸昭昭想到什麼：“如果是平江城，那——”

【……昭……】

她不說話了，努力捕捉那個虛幻的聲音，終于聽清楚，那是來自亭曈的呼喚：

“昭昭！”

“陸昭昭？”

蘭形似乎也在叫她，但他的聲音反而變得虛幻了。遵循着冥冥的指引，就仿佛被人抓住手腕，陸昭昭一下被拉出了水面。

——————

“所以……這裡其實是秘境？”

“嗯。”

虛幻的空白空間中，亭曈微微颔首：“這是一個高空中的突發秘境，我們正好誤入。如今看來，這是一個針對低階修士的幻境，隻有你們的意識被拉入其中，我也是借着我們的契約，使用秘法，神魂前來尋你，将你暫時拉入交界處。”

“好在你看起來陷得不算深。”他若有所思：“或許，也是因為契約？”

“或許？”

陸昭昭也不清楚，不過她松了半口氣：“所以，除了我們幾個，其他人都沒事嗎？”

“嗯。看樣子對元嬰期及以上并無影響。”

“那可以把蘭……芝芝他們也拉出來嗎？”

“不行。”

亭曈搖了搖頭：“我能帶你出來，隻是因為契約。其他人卻不行。”

“從外界喚醒呢？你剛才說，我們隻是意識進來吧？”

“也不行。這種直接拉取意識的幻境，是無法強行叫醒的。非但如此，我恐怕這是個試煉型幻境。”

“試煉型幻境？”

陸昭昭想起冰緣秘境。不過冰緣可以真身進入，而這個恐怕不太一樣。

“嗯。這種秘境，在過去往往被用來給弟子紅塵煉心。”

亭曈顯出很了解的樣子：“一旦進入其中，便會遺忘現實記憶，融入幻境之中。秘境會提取記憶，生成曆練環境，能夠從中徹悟掙脫，會對今後修行有極大益處。”

但與之相對，如果遲遲無法掙脫，且遇到了生命危險，那麼沒有意識到這是幻境的弟子，就會真的死去。

“原來如此，怪不得會是平江城……”

陸昭昭一下明白了：因為是提取記憶生成的，而他們這群人裡，四個人都出身江南！那麼很自然，最終生成的環境，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平江城！

她沉吟片刻，笑了起來。

“那看來，這次終于輪到我英雄救美了。”

總是被别人救，她也很汗顔，這次終于輪到她出馬，拯救朋友們！“我可以在幻境裡喚醒他們嗎？要怎麼做？”

“可以。但很難。”亭曈沉吟片刻：“幻境會給他們安排身份，并制造危險……除非他們能自己醒悟，否則無論你如何行動，都是無法清醒過來的。”

“但至少，”陸昭昭想了想：“我可以守護他們？”

“但你也可能遇到危險。”

亭曈微微皺眉，而陸昭昭彎起眼睛。

“沒關系呀，因為——”

她拍拍他的肩膀：“我有你嘛。”

“……”

“如果我遇到危險，亭曈可以把我叫醒的，對吧？”

青年微微睜大雙眼，片刻後輕輕點頭，露出一點笑容。

“嗯。遇到危險時，盡管叫我的名字吧。”

——————

“陸昭昭？陸……呼，終于醒了。”

蘭形松了口氣：“再不醒，我就要送你去醫館了。”

“嗯……這是哪裡？”

陸昭昭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舊棚屋下的草席上。蘭形歎了口氣：“你突然暈倒，我隻好就近找個地方……”

還差點被人以為是人販子，真是沒處說理。但他還是很擔心的：“怎麼會突然暈倒？”

“原來剛才在你看來，我是暈倒了嗎？”

陸昭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我知道我們的處境了。”

她把方才從亭曈那裡聽來的話竹筒倒豆子一說，蘭形才恍然：“啊，确實聽聞上古宗門有煉心幻境……”

“隻是沒想到我們會遇上。”陸昭昭點頭：“恐怕其他人都已失去記憶，成為這城中一員……嗯？為什麼蘭蘭你沒有失憶？”

蘭形：“……”

這恐怕是因為一體雙魂的原因。他默默看過去：“那為何你沒有失憶？”

“啊這……”

這恐怕是因為，陸昭昭是玩家了。其實以現代的技術，暫時屏蔽玩家的記憶是能做到的，但在相關法規中限定了這一點，所以目前的遊戲都不能夠對記憶做出屏蔽、修改等操作……否則遊戲公司就要喜提銀手镯了。

新的技術普及後，相關立法也慢慢跟上，在陸昭昭的時代已經比較完善。聽說早期部分全息拟真遊戲甚至有誘發精神疾病、導緻意識擱淺的風險，還衍生了一系列相關病症……不過到陸昭昭出生之後，就很少有這樣的事件了。

據說這還得感謝神都風行所使用的夢境虛拟技術和心智濾網技術……啊，跑題了。

總之，在遊戲裡，陸昭昭想失憶，除非她本人主動演戲，是不可能的了。但這個原因沒法跟蘭形說，她移開目光：“或許是因為亭曈……吧。”

“總之，”她說：“我們先找到其他人，确定大家都安全再說。”

蘭形點點頭：“我們兩個分頭去……不，還是一起吧。”

讓陸昭昭一個人，他實在是不放心。但陸昭昭怔了怔，也意識到這一點。

“蘭蘭是擔心我嗎？”

“……沒有。隻是……現在也沒有靈力，兩個人安全些。”

“哎～”

陸昭昭對着他左看右看，少年垂着眼睛，不正眼看她。女孩子就竊竊地笑起來，拍一拍他的肩膀。

“沒關系的！分頭找吧，按亭曈說的，幻境剛開始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她說：“我過會兒找個面紗遮住臉……唔，你去找芝芝，我去找阿迎他們，無論找得到找不到，天黑之前都在這裡彙合，好嗎？”

“……”

蘭形還是不放心，但……心中對祝芝芝的擔憂，還是更為急切：“……你一個人，真的沒事？”

“哎呀我都這麼大個人了，别小看我！”

陸昭昭揮舞了一下粉嫩的拳頭：“雖然飛虹也沒跟進來……不過我有亭曈，肯定沒事，反倒是你，一定小心！那我們晚上在這裡，不見不散？”

蘭形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