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會武中故意讓你,是我不對……對不起!!”
他低着頭:“沒能夠尊重你,真的非常抱歉。”
“……”
陸昭昭眨了眨眼。她很意外,事實上,她幾乎都快把這件事忘了。盡管當時的她的确很生氣,但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和敖孟章一樣,她把這件事抛之腦後。
以至于現在聽到道歉之後,她的大腦還花了一段時間來想起事情的原委。她并不太驚訝地發現那種生氣與難過的情緒早已從心中淡去,面對這誠懇的道歉,她的心中唯有平靜。
“沒關系。”她說:“我已經不介意了。”
說着她看了看祝青燃,忍不住揚起嘴角。
“而且,已經有人替我讨回公道了。”
祝青燃怔了怔,微微偏轉目光,顯得不太自在。敖孟章則緩緩起身,苦笑:
“還是要道歉的。”
陸昭昭也隻是笑了笑。
“我原諒你。”
短短的四個字,卻令人如釋重負。敖孟章的心頭驟然一松,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忍不住小聲問:
“那……那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在他眼中,少女隻是詫異地眨了眨眼。
“隻要你願意。”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敖孟章相當受寵若驚。他近乎手足無措地在那兒站了片刻,才如夢初醒般,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錦囊。
“我……我聽說你就要離開北海了。”他說:“這個是道歉……也是送别的禮物。你能不能收下?”
“哎?是什麼?”
陸昭昭接過去:“可以打開嗎?”
“嗯。”
她打開錦囊。驚訝地發現其中是一片約有2/3掌心大小的美麗鱗片。月牙形狀,薄而清透,琉璃般晶瑩,小巧而美麗。
“這是……”
“我的逆鱗。”
說完這句話,敖孟章很快注意到少女奇怪的表情。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連忙解釋:
“是我以前褪下的逆鱗。”
“逆鱗還能褪下?不是一生隻長一片嗎?”
陸昭昭很驚訝。敖孟章則解釋道:“通常情況下,龍的逆鱗是一生隻長一片的。但也有特例。如果在幼年期遭遇意外,失去逆鱗,就有重新生長的機會。”
簡言之,幼年期限定福利。“我的這片就是幼年期意外脫落的。沒什麼具體作用,但對我來說有特别的紀念意義,是我所擁有的最珍貴的寶物。”
“現在我想把它送給你。”他說:“作為我們……友誼的證明。你願意收下嗎?”
陸昭昭眨眨眼,看了看他,看了看鱗片,最終笑着點了點頭。
“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
敖孟章打着飄走了。陸昭昭把錦囊收好,才聽到祝青燃有些不太贊同的聲音:
“收取對方的貼身之物也許不大好。”
“咦?”
修仙界雖還算開放,但私密之物互贈,還是過于親昵,往往是定情信物。敖孟章送給陸昭昭逆鱗這件事,讓祝青燃覺得不太舒服,思來想去,還是提醒一下為好。
“是嗎?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
陸昭之前其實沒意識到。但現在一想,龍褪下的逆鱗,不是跟人類的乳牙、胎發很像嗎?這份禮物一下就變得奇怪起來了。但她猶豫一下,也沒有打算退還。
“總歸是人家的心意。收都收了,我今後注意就是。”
她說:“燃燃也是後天走嗎?”
祝青燃點了點頭。陸昭昭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你走之前有沒有空吹箫給我聽呢?”
她之前就好想聽他吹箫了,可音樂會那天祝青燃并沒有吹。此時小姑娘眼巴巴地看過來,一雙杏眼billing billing的,祝青燃禁不住又狼狽地移開目光。
“這點小事……”他頓了頓。
“你想聽什麼?”
最終聽箫曲聽了個過瘾。
——————
三月中旬,陸昭昭等人終于打算啟程前往杏林谷。由于人數衆多,乘坐的自然是陸昭昭的飛舟;但她不能動用靈力。所以飛舟由溫影承掌控。
提前好些天,秦令雪就已在十分焦慮地耳提面命:
“照顧好昭昭,保護好昭昭,不然……”
溫影承無奈而好脾氣地笑笑:“小師叔……你都快叮囑八百次了。”
“一千次我也放心不下!那孩子……”
秦令雪想想就擔心,差點都不想走了。但答應過徒弟,他也不會違約。隻能憂心忡忡地又重複了八百次:
“你們給我照顧好她!”
“是是……”
其實哪裡用得着他這樣叮囑呢?親友團裡沒有一個人是不在乎陸昭昭的。最後還是陸昭昭自己哭笑不得:
“我真的不是小孩子啦!!”
但她也沒有想到,最終的人員分配會這麼奇怪。幾個要各回各家的親友且不說,秦令雪那一隊簡直是一滴溜薅出一串花生——
司空琢打算幫他秦師兄的忙。這很好理解。他一直把秦令雪當做此生宿敵,簡直是心魔執念;但打敗一個斷劍的秦令雪對他而言毫無意義,所以對于修好飛泉這事兒,說不定他比秦令雪自己還上心得多。
也因此,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司空琢拉上了玉憐香。而玉憐香呢?則一半是為了幫助陸昭昭,一半也是想和天工一族交流。而思來想去,他又薅上了自己的兩個徒弟,美名其曰:西沙環境獨特,拉他倆去曆練曆練。
遲星文:“……”
展飛光:“……”
玉憐香倒是理直氣壯:“反正你倆留下也沒什麼用,不如趕緊曆練成長起來,為師尊我分憂。”
這話說的也有點道理。但其中究竟有沒有幾分不想情敵上分的私心……那可就不好說了。
但兩個徒弟最終也都沒有反對。遊曆與戰鬥本就是他們生活的重要部分,正如玉憐香所說,比起毫無作為地留在陸昭昭身邊,不如借此機會盡量拼搏強大。
西沙是個不錯的地方,他們會得到成長的。
陸昭昭也很支持他們。她不是會把親友捆在身邊的性格,更喜歡看着他們高飛。隻是和他們依依惜别。拉着遲星文的手說了不少話,又将目光轉向展飛光。
“展師兄,有些話我想和你單獨說。”
遲星文投來一個羨慕的眼神。展飛光則苦笑了一下:“你說。”
陸昭昭看了他一會兒,輕聲說:
“需要幫忙,随時找我。”
這是一個約定,這是一個宏願,這是渡劫那一天,她用伏惟尚飨,與天道做的交易。
【願許下宏願,未來無條件為展飛光做一件事,換取一次最極緻的幸運。】
她一度以為這次祈願失敗了,但其實沒有。在安全之後,她注意到在系統面闆,個人的狀态欄中,多出了一個小小的标志。
那是欠着天道的債,需要來日償還的特殊标記。
祈願生效了。她的确得到了幸運。那就是亭曈的及時到來。
展飛光知不知道這件事呢?還是隻是隐約有所察覺?陸昭昭不清楚。但她知道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展飛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