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昭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一整天了。
自從昨天跟敖孟章對戰後得勝,她就開始把自己關起來生悶氣。朋友們原本打算給她小小的慶祝一下,卻也沒能實現,而關于她到底為什麼生氣……
“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的!”
哪怕過去了一天多,陸昭昭還是一提及此事,就委屈得紅了眼眶:“他明明能做出反應,卻平白給我放水!”
何止是放水,簡直是開閘放海!她難過得要死:“我甯願輸,也不要這樣赢!”
哪怕是和親友,上了擂台,就是公平競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競技需要點到即止,競技也需要全力以赴。
堂堂正正地赢,堂堂正正地輸,是陸昭昭在競技方面的人生信條。在賽場上放水對她來說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她曾因此生遲星文的氣,但那次生氣也遠沒有此時厲害。
她真是氣壞了,門也不要出,敖孟章的消息也不要回。朋友們紛紛安慰她,沈素書摸一摸她的頭,好像哄小孩子一樣:
“也不一定呀?你隻是看到他眼神有變化,不代表他真能反應過來,做出行動。天道盟抓作弊很嚴格,既然他們都認可了,想來你赢得也沒什麼水分。”
陸昭昭更難過:“說是這麼說……可我就是知道他在放水!”
當時其實還不能夠确定,但回來之後,那是越想越不對!也說不上來有什麼實際的證據——畢竟天道盟的裁判都認可了比賽結果,也沒有其他人提出異議——但陸昭昭還是本能地、直覺的,感覺到不妥。
算是一種第六感吧……一種無形之中,冥冥的直覺讓她感覺到:
對手是故意輸給她的。
所以她才如此難過。更難過的是,因為不能确定的猶豫,她沒能及時向天道盟提出異議,此時卻是不好再開口——隻是懷疑罷了,真要去較真,豈不是在質疑天道盟的公允?
可就這樣接受,她也全然做不到!心情亂糟糟,幹脆窩在房間裡生氣了。結果氣了一天,也沒緩過來勁,朋友們的安慰,好似也沒什麼用處。
直到孟錦迎實在看不下去,終于開口。
“行了。就算他放水了,你這麼生悶氣有什麼用?”
她說:“你要是不服氣,回頭打上門去,叫他拿出真本事,你們再打一場就是了!自己窩在房間裡委屈得要哭……對面都不一定知道怎麼回事兒呢!”
“哼……”
明明孟錦迎語氣不算好,甚至有點兇巴巴,但她這麼一說,輕輕一拍小姑娘的頭,陸昭昭居然奇異地被她安慰好了。擡手擦一擦通紅眼眶:“我就去找他。”
但她沒能找到人。
因為敖孟章此時在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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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在小金庫,絞盡腦汁找賠罪禮物。
“啊啊……到底怎麼賠罪才好……”
時間往回倒一點,陸昭昭生氣的時候,一直關注着她幾乎要到潛行尾随程度的敖孟章,自然也很快意識到了其中不對。
當然,知道是知道,但深究其中原因這種事,就不是青春期笨蛋小龍能辦到的了。他真是完全沒搞明白,心上人怎麼赢了還不高興?隻好求助自己萬能的外置大腦——
“範湃,你說,她到底為什麼不開心?”
範湃心想,那現場擠得人山人海,他也沒瞅見過程啊:“……鬥膽問一下,殿下上場後都是怎麼做的?”
“怎麼做……”
敖孟章回憶了一下,遲疑地:“就……站那兒不動,放開所有防禦,等她來打啊。”
範湃:“……”
範湃:“您就什麼也沒做?裝一下架勢也沒有?”
“啊?要裝什麼?她速度那麼快——”
敖孟章一頭霧水:“唰地一下,那劍就戳過來了,差點就沒反應過來,好在我機智,提前就把護心鱗移開了……”
和外人所知不同的,雖然逆鱗确實是龍的弱點,但這弱點也沒有那麼弱。龍在有逆鱗的同時,在逆鱗附近也生有護心鱗,交錯着将逆鱗掩護在下方,雖然不是完全遮蓋,但要攻擊到絕不容易。
而逆鱗本身,雖然比其他鱗片脆弱,但也不是薄薄一片,還是相當堅固的。所以要是以為龍有逆鱗這個弱點就能随手将之拿捏——哈,那也真是想太多。
“其實有一瞬間,本能想護住要害的。”敖孟章撓了撓頭:“還好忍住了……不過,嘶,逆鱗被割一下真挺疼。”
逆鱗是有痛覺的,哪怕一條小小的傷口……痛死!但——如果是為了讓她赢,那再疼幾倍也沒關系!
敖孟章還挺驕傲:為了她,他甚至可以放棄求生本能!
多麼偉大的愛呀!
範湃:“………………”
狗頭軍師也震驚了,裝模作樣的折扇也忘了搖:“……您一點樣子也沒裝?”
“……啊??”
敖孟章糊塗了:“要……要裝嗎?”
可說實話……他是真沒反應過來啊!雖說他确實在放水——比賽開始之前就把護心麟移開了;也确實能在最後一刻護住要害——恢複護心麟的位置,對龍來說,就像呼吸一樣簡單,反而移開挺費勁兒。
但陸昭昭的速度是真快啊!他都懷疑她是不是瞬間移動來的……就是想裝也沒得裝好嗎??
可他的心思,範湃卻并不知曉。畢竟一來沒有看到過程,二來範湃修為實力也不高,很自然就給想差了——
站着挨打,一點樣子都不裝,這不是一眼就能看穿嗎?
他于是腦神經一抽一抽地疼,反複“吸——”“呼——”了兩下,才維持住表面的平靜,反問:
“若是您跟龍神殿下切磋,龍神殿下讓您兩手兩腳,全程不帶動的,然後說您赢了……您會是什麼感覺?”
“?”
說着陸昭昭呢,怎麼突然換成母老虎?但敖孟章自我代入,腦補了一下,登時勃然大怒:“她敢?!她是不是看不起我?!”
範湃見他還沒轉過來彎,忍不住揉了下太陽穴:“……那您這麼對陸姑娘,卻還不懂她為何不開心嗎?”
“啊?啊……哎……哎???”
敖孟章這才回過來味兒,當即臉色好似開了染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半晌了默默看着他:“但是……不是你讓我放水……”
範湃:“……我也沒讓殿下您放水放這麼明顯啊??”
明顯嗎?敖孟章感覺自己做得還挺不錯呢,簡直演技一流!但——既然外置大腦都這麼說了,而心上人也确實在生氣……
小龍卑微地低下頭:“那……我……這……”
他喏喏:“還……還有救嗎??”
活脫脫好像一個絕症病人,懷抱着最後的希望,看向自己的主治醫師,平日裡的架子也不拿喬了,兩眼就差閃淚光。範湃就歎口氣:
“先傳訊探探口風罷。”
但恰逢陸昭昭在氣頭上,壓根不看他消息,敖孟章于是更無助了。眼巴巴看向範湃,軍師也隻能歎息:
“那就還請殿下備上賠罪禮,再登門道歉罷。多去幾次,烈女怕纏郎,殿下嘴甜一些,總能哄好的。”
于是,敖孟章就回龍宮,扒拉自己的小金庫。全然不知又一次因此錯過了和陸昭昭和解的時機;而當他糾結完抱着一堆寶貝回岸上,陸昭昭卻已經暫時顧不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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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馬上要拿青年會武第一啦?”
小院裡,盛裝的新任龍妃餘桃捧着茶,陸昭昭則撲哧笑了一聲:“還沒!還有一場,不一定打得過呢。”
這最後一場,便是和祝青燃的戰鬥了。雖然之前赢敖孟章赢得頗為蹊跷,但也隻是猜測,又一時沒能聯系上人;可青年大會快結束了,要是不約戰祝青燃,就真沒機會了。
權衡之下,陸昭昭還是打算先放一放和敖孟章的糾結,全力以赴地去籌備和祝青燃的戰鬥。對于這點,祝青燃倒是相當的高興,哪怕為了彼此保密底牌,這兩天他們不怎麼聚在一起,他的好心情也是肉眼可見,走路幾乎都帶風。
韓繼罵他神經病:“你就這麼想打我妹妹?!”
祝青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