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參觀遊覽有解說和沒解說的體驗是相當不同的,而有玉憐香和溫影承兩個講解員,陸昭昭圍觀團海城海祭的過程别提多舒坦。
即使離得遠聽不清聲音,也有同聲傳譯;即使有看着雲裡霧裡的環節,也有詳細解說,真正是享受!玉憐香準備之周全,甚至在祭海儀式,船長抛灑花生糖果祈福時,還利用神通遠程抓了一把來給陸昭昭,說是“撿了吉利糖,來年交大運”。
把陸昭昭給驚喜壞了!當然,下一秒鐘,忍無可忍的秦令雪和司空琢架着他就出去了……
後面的環節由溫影承代為講解。
“不過還真是熱鬧……”
這熱鬧一湊,一下子就是大半天,當然其精彩紛呈也令人不虛此行。先是舞龍,又是請龍女像,老祭司念祭海文,人們焚燒太平文疏(祭司所書寫,凡人祈求于神仙的文函),放鞭炮,架戲台,唱大戲,更有秧歌、龍燈、旱船、腰鼓……
從大清早天不亮,熱鬧到大中午。船主邀請圍觀群衆上船喝酒吃大肉,無論是團海人還是遊客,來者不拒,熱情相待,就是陸昭昭也去湊了個熱鬧,啃了兩口北海當地的黑毛豬肉……
……就還挺香。
鲈魚也特别好吃。
熱鬧大半天下來,不止看足了熱鬧,更是酒足飯飽。要說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海若姐姐隻出場了一下下啊……”
大概是焚燒太平文疏、磕頭朝拜的時候,敖海若适時地出場了一下下,很快就不見了。但倒也不算太遺憾,因為——
“海若姐姐果然龍身也很美~”
陸昭昭雙手交握,近似于西子捧心狀,就差身邊飄出小花花:“特别特别的酷……帥——!!”
秦令雪:“???烏漆嘛黑的哪裡帥?!”
是的,雖然隻出場一下,但敖海若這次是龍形态上陣。那矯健的、僅存于幻想一般的身姿,隻一眼就讓陸昭昭深深着迷……
這種着迷誰都看得出,别說秦令雪開醋,司空琢也酸了,但他酸得就很有水平:“敖海若的龍形确實很有氣勢,人形也美麗,怪不得把曆任龍妃的心抓得死死的,不像我,千年單身,潔身自好,沒交往過一個女孩子,連讨自己心上人歡心也不知怎麼才好,唉,可真是羨慕她魅力四射啊~”
陸昭昭:“……”
茶,就接着茶,下一句是不是要說“我隻會心疼giegie”?司空劍尊陰陽怪氣真的有一手,但話說回來,當一個人是為自己而茶的時候,倒也真不讓人反感,陸昭昭反而還挺樂的。
“不過,說起來,”她想了想:“海若姐姐果然是黑龍呢……但我記得應龍是黃色?”
“啊……确實,應龍偶爾也被稱作黃龍,黃色居多。”
玉憐香雖然回答,但眼看着有幾分憔悴,很顯然當秦令雪和司空琢同仇敵忾,他就沒能吃到好果子,這會兒努力振奮精神:“但應龍隻是指有翼的龍,就好似狸奴也有許多花色,應龍也是有是白、赤、青、黛、黃多色,其中黃色最多,白、黛都少。”
啊,花色不同,陸昭昭就懂了:“那敖孟章道友是青色的應龍,還是……?”
在敖海若出場後,又有一條小龍也露了面,很顯然是敖孟章。其實說是小龍,他單看起來并不小,比飲血蛇王還大些,可以說是龐然大物;但相比起敖海若龐大的龍身,他的龍形就小很多了,一下就暴露出隻是條幼龍的事實,在對比下顯得嬌小,很玲珑,通體青色,還挺可愛。
“應該是青龍。”玉憐香說:“我之前也說過,除了其他物種進化的應龍,先天的應龍生下來就是有翼的。所以看特征,應當是隻童年後期或剛少年期的小青龍。”
陸昭昭沉默片刻。
“應龍和青龍……好像不是一家的吧??”
“對。”
玉憐香點頭:“所以敖海若姐弟應該沒有血緣關系……至少不是同父同母一窩出的姐弟。”
不是近親,遠的則不好說,龍嘛……“按年齡推算,估計敖孟章是敖海若在秘境撿來的。”
陸昭昭:“……”
璃龍撿敖海若,敖海若撿敖孟章,合着你們北海龍王傳宗接代全靠撿是吧?她有一瞬間給無語到,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腰間靈犀玉牌忽然輕微震動。
拿出一看,說曹操曹操到——正是敖孟章傳來了訊息,是文字訊息,隻一行字:
【陸姑娘今日去祭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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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回……”
逛完祭海,意猶未盡的是陸昭昭;同樣從祭海儀式回來,坐立難安的是敖孟章。他正在以每秒三次的速度低頭看靈犀玉牌,渾然不覺自己剛發出消息還沒幾個呼吸。
“時間過得好慢……”
這會兒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之前為了發那短短十個字折騰的好幾個時辰了。也想不起之前好不容易拿到陸昭昭的聯系方式,卻整天捧着靈犀玉牌,斷斷續續寫一大堆,又全部消除,絞盡腦汁也沒勇氣發出半個字兒的窘迫。
天知道,就這發出去的短短十個字,究竟花了他多大的決心與精力!看似普通的十個字,堪稱嘔心瀝血、字字斟酌、最後硬着頭皮一咬牙一閉眼才送出——
還是一句明知故問的“廢話”。
“廢話”。因敖孟章其實非常清楚陸昭昭每天的行程。他不敢接近她,就暗戳戳遠遠看;今天當然也知道,她去了祭海。
也正是因此,他才決定要在祭海中露面——原本是沒這個打算的。敖孟章很不情願和敖海若一同出現,更别提是龍形态……他的龍形比敖海若小太多了,這讓少年龍覺得很沒面子。
本來祭海跟他也沒多大關系,敖孟章是素來不感興趣的。可……可今年她去了,他就想……
想讓她看看他。
敖孟章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作為敖海若的弟弟,北海唯二的真龍,還是一條小龍——他可謂出生在金襁褓裡,錦衣玉食地長大。還不能化形的時候,在無數金銀珠寶裡泡澡;化形成人之後,也堪稱橫行霸道。
從小到大,除了在敖海若面前得夾着尾巴,走哪裡都是潇灑自如,被捧在手心,被奉為上賓……順風順水,可謂龍生巅峰。在此前的數百年裡,最值得苦惱的事就是“今天玩什麼”,以及“怎麼才能不被老姐罵”。
直到他遇到了她。
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就算現在問他,他也搞不明白。實在是此前從未有過,那麼想靠近,又那麼想遠離。
又感到癡迷……又覺得害怕!敖孟章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天老大我老二的,也就偶爾虛一下家裡的母老虎……可遇到陸昭昭,他第一次覺得那麼害怕,怕她看他,又怕她不看他。
而她并不看他。
回憶起和陸昭昭見面後的點點滴滴,少年通身桀骜的氣勢都蔫嗒嗒低落下來了:她好似并不在意他。雖說不是無視,卻也毫不熱絡,對從小被追捧的敖孟章來說,可謂是相當程度的冷遇了。
可相對的,她卻好像非常的喜歡母老虎!
敖孟章真難過。他一點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喜歡母老虎?他也想不明白:敖海若明明已經有了那麼多美人,為何還非要跟他搶這一個呢?
他隻想要這一個……隻想她也能看看他,多跟他說話,叫一聲“孟章哥哥”……她要是肯叫他一聲“孟章哥哥”,把自己的小金庫全送出去他也樂意!
“唉……”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回複,敖孟章真是不安,站起身在房間裡踱步,坐下去又不自覺地抖腳,焦慮從頭發絲兒裡透出來。自己想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心煩地點了下自己的侍從:
“沙刁。”
“啊?小的在,殿下請說。”
“你說,怎麼才能讓她不看我姐,隻看我呢?”
“……啊?”
以沙刁的智商,愣是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他家殿下口中的“她”是誰;又花了那麼一會兒去琢磨:“就……多去人家面前走走?”
“啧。”
敖孟章無語。他倒是也想!那不是……隻要一接近她,他就立馬開始同手同腳、左腳絆右腳、腿軟似面條……見她第一面就摔了個大馬趴,他可不想再丢人一次!“龍濤你說。”
“啊這……不然……送陸姑娘一副您的畫像?”
“……你這什麼鬼主意??”
敖孟章皺眉。他雖然是有很多畫像,也不介意送出去……可他要的是她看他本人!看他畫像有甚意思?唉,這兩個都不靠譜!他隻好問軍師:
“範湃你說!”
範湃還是搖着羽扇,非常成足在胸的模樣:“想得到陸姑娘的芳心,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我這裡有上中下三策,不知殿下想聽……”
“你等等。”敖孟章忽然打斷他,喜氣洋洋地捧着剛振動的靈犀玉牌:“她回我了,嘿嘿……咳,你們都出去,待本殿下忙完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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