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他感到失落。
【好想再……】
“星星……星星?”
陸昭昭放開他,才意識到這位朋友正神遊天外。本有些疑惑,直到注意到他通紅的臉。
嗯,抱歉。因為遲星文膚色比韓繼還深一點,她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在臉紅……
然後陸昭昭就意識到了:
哦,這也是個喜歡她的。
唉,主要是久别重逢,太開心了,一個沒忍住……她讪讪退了兩小步,擔心地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星星?”
“唔……嗯。”
遲星文回過神來,壓下心中動搖:“我……我來找你了。”
“嗯嗯,你都來了,我肯定知道了呀!”
陸昭昭笑起來:“我就是問問,你怎麼來得這麼快?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呀!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累,快過來好好休息一下……”
累嗎?确實。遲星文看起來非常疲憊,因為從昨天收到消息,他就幾乎沒停地趕路,而晚上趕路比白天還要費力得多。所以如果被她看出疲累,是很正常的事。
遲星文不後悔日夜兼程,卻很後悔:是不是應該在見她之前打理一下自己?在叢林裡混迹了這麼多天,他又是個一貫不在乎形象的,雖然不至于像個野人,估計也沒差太遠……
但這點懊悔,很快就又煙消雲散——
她牽住了他的手。
“跟我來!”她說:“我的營地就在這附近,很快就會到啦!”
平時敏銳冷厲的他,此時就像個傻子一樣,被她拉着在林中奔跑。手心柔軟而溫暖,心中砰砰作響,直到穿越小路,進入開闊處,他擡起眼,與一雙棕黑色的眼對望。
-
茶涼在燒茶。
早上一起來,陸昭昭說要去看看蟹籠收獲,再考慮要不要做海鮮粥。茶涼想跟她一起,但陸昭昭擺擺手,說她快去快回,離得不遠。
茶涼想也是。況且他雖然有了甜木薯,每次上去都還挺費勁的,就不折騰了。老實乖巧地看家,煮茶等她。
果然,陸昭昭回來得很快。但當他擡起頭,打算笑着問她收獲時——
他看到了在她身後,被她牽着手的黑衣少年。
“……”
欲出口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裡。少年面上的欣喜一點點消失,卻在片刻後又挂上勉強的笑容:
“昭昭,這位是……”
“噢噢,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陸昭昭自然地放開了遲星文的手,未曾注意他下意識勾了下的指尖:“這位是星……遲星文,我的多年好友,來找我彙合。”
她說:“這位……是茶涼,我遇到的禦靈宗道友,現在正在養傷。”
兩位少年對上視線,禮貌性地微微颔首示意。
“在下禦靈宗茶涼,幸會。腿疾在身,無法起身迎接,抱歉。”
“……遲星文,幸會。無妨。”
短暫的對視,快速的打量,二人對彼此都有了些印象。
【看起來沒什麼威脅性。不過……人不可貌相。】
遲星文想。茶涼看起來很無害,但在野外,看似無害的東西不一定真的無害。實話說,這人的長相乍一看還挺順眼,但他就是覺得不太舒服,仿佛冥冥中的警覺。
【看起來挺兇的人,像從前見過的那頭桀骜不馴的銀月狼。】
茶涼想。遲星文的打扮有點糙,但那一雙眼卻比刀鋒還要鋒利。像一把蓄勢待發的短刀,像一頭獨行的野狼,給人冰冷鋒利之感……是和他完全不同,大概也不容易相處好的人。
但無論是誰,腦海裡也都浮現出同一個印象——
【情敵】。
【他一定喜歡她。】
茶涼想。因這位道友渾身的鋒芒畢露,在看向她時,都會柔軟得如同融化。他是沒有感情經驗,但不代表看不出這些細節。
【他一定喜歡她。】
遲星文想。因這個人看到她時的欣喜,看到他時一閃而逝的敵意。他是不通常人感情,但過往數月,早知情敵會是什麼表現。
二人的第一次見面,不至于相看兩相厭,但也絕對沒什麼好感。
也就陸昭昭,一點也沒察覺到波瀾:“星星來坐,我給你倒杯茶……正好我們還沒吃早飯,一會兒做了一起吃呀!”
遲星文被她按坐下。茶涼則問道:“昭昭說要去看蟹籠……”
陸昭昭:“……啊。”
她忽然愣住,然後發出了靈魂慘叫:
“我的,我的螃蟹呀——!!!”
-
來了遲星文,丢了螃蟹……陸昭昭當時真的太驚喜,一個順手就把螃蟹扔了,還有蝦也……估計現在回去找也找不到,海鮮粥直接泡湯。
遲星文當即決定幫她抓螃蟹,被心裡飙淚的陸昭昭按下來。最後早飯是皮蛋瘦肉粥,陸昭昭又蒸了幾個包子,速速解決問題。
然後,現在正在混亂的拉鋸戰。
“去——睡——啦——”
陸昭昭把遲星文往自己的帳篷推:“真不知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糙,平時竟然睡吊床,昨晚還沒休息……快去睡!去睡!我被子都整理好了!”
被她推着的遲星文滿面通紅:“我……我随便找個地方挂吊床就可以了!”
“不可以!快睡覺!”
“但、但是——”
遲星文确實很累,但是——怎麼能睡她的帳篷啊?!!
“你幹嘛扭扭捏捏的,睡我帳篷怎麼啦?我帳篷很舒服的!”
陸昭昭推着他:“又沒跟我用一床被子,我鋪的是新被子好嗎!你去睡——”
“那、那也不——”
他倆已經這樣拉鋸戰一會兒了,雙方意志都很堅定,因此僵持不下。茶涼在最初的錯愕後,努力找了個時機開口:
“那個……睡我這裡也是可以的。”
其實解決方案很簡單,新搭一個帳篷就是了。但那難免要花不少時間,而陸昭昭很想讓遲星文快點休息,才會弄成這樣。
茶涼就弱弱地舉起手:“反正我也不睡……帳篷借給遲道友好了。昭昭畢竟是女孩子……”
不怪遲星文“甯死不屈”,因為真的很……嗯,引人遐思。雖然陸昭昭自己沒覺得什麼:昨天才臨時搭的營地,帳篷裡啥也沒有,被褥還是她新鋪的……和新帳篷有什麼區别?
但未曾想,茶涼一出聲,遲星文的掙紮反而減弱了。
原因很簡單——
你是更願意睡情敵的床,還是更願意睡心上人的床?
遲星文的力度一減弱,就被來不及收力的陸昭昭往前推了兩步。他站在帳篷邊,欲蓋彌彰:
“我隻睡一會兒。”
“嗯嗯。”
“一會兒就起了。”
“嗯嗯!”
又猶豫一下,他才掀開帳篷進去。陸昭昭跟他揮揮手,又跟茶涼解釋:
“星星他不習慣跟外人接觸……”
“……嗯。我省得的。”
茶涼微微垂下眼。遲星文的不好接觸,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他不意外,哪怕換成是他,也許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他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遲道友睡了,昭昭打算做什麼?”
他問:“有需要我幫忙的,請一定說。”
“啊,這倒是……”
陸昭昭想了想:“先給星星也搭個帳篷吧。我的帳篷有隔音,應該不會吵到他……麻煩你幫忙處理植物了。”
茶涼是木靈根,比陸昭昭專精一點,之前也有幫忙清理植物。
“嗯。”能幫上忙,他很高興:“那現在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