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這個消息真是突然而令人驚訝：“怎麼……現在突然……”

“嗯……”

蘇栗衡顯得十分為難：“因為化雨秘境……”

化雨秘境要開，為門中青年修士考慮，各大宗門都有所反應。蘇栗衡作為杏林谷谷主親傳，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也收到了讓他回去的通知。

“……谷裡會組織築基期及以下的弟子一同前往化雨秘境，集體行動。”蘇栗衡說：“雖非強制每個人都要去，但我作為師尊的親傳弟子……”

陸昭昭就懂了：一個班級去郊遊，誰都可以請假，班長最好不要。

她有點惋惜，但可以理解：“那……那好吧。但你一個人回去沒關系嗎？？”

蘇栗衡無奈笑笑：“你莫不是把我當孩子？我都快及冠的人……不必擔心我。”

隻是，他有些舍不得陸昭昭。倒也不是戀愛腦，一天都離不開她，而是自己走了，情敵卻在，真是讓人焦慮。

方之茂，遲星文，再加個玉憐香，說不定還有這幾天怪怪的祝青燃……蘇栗衡真是很難不焦躁。感情之事可很難說，他可以一朝領悟自己的感情，說不定女孩子也某一天忽然情窦初開。

可……其實通知之前就到了，他硬是又留了好幾天，現在是不得不走。看着女孩的臉，少年感受到一種強烈的不舍，哪怕明知……

“沒關系的啦，很快就能再見咯！”

女孩無憂無慮地笑着：“大家都要去化雨秘境的嘛，到時再碰頭！而且可以保持靈訊聯系，就是速度慢一點……”

靈犀玉牌的聯系，在同宗門内、城市内，聯絡效率才會高，這是由于布置有相關陣法。遠距離的話就得借助傳訊符、法術之類，效率也會很慢。

但……也能聯系。而且有種寫信的感覺，别有韻味。反正陸昭昭除了有點惋惜，真的沒什麼不舍傷感……也許也是因為，在過去的幾年裡，蘇栗衡本就沒有和她在一起。

這樣天各一方的生活，他們持續了很多年，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不适應。

隻是蘇栗衡看着她明豔純粹的笑臉，忍不住在心中歎口氣。

“……嗯。”

他伸出手，克制而溫柔地摸摸她的頭：“……保持聯系，秘境見。”

-

“讓我看着方之茂？”

韓繼茫然地撓了撓頭：“看啥？為啥？”

因着臉上一塊淤青，少年這副模樣顯得很傻。蘇栗衡看了都覺得傻，忍不住懷疑：他把這個任務交給韓繼，真的合适嗎？

但縱觀身邊，沒有更值得托付的人了。沈素書指望不上，孟錦迎太聰明，他但凡敢提一句，大小姐就會立刻察覺他的心思，豎起渾身的刺。

就算要戳死方之茂，也得先戳死他——孟大小姐護犢子從來如此，狼子野心的玩意兒，通通噶了。

所以……思來想去，竟隻有韓繼一個人選。對陸昭昭的關心毋庸置疑，且相對比較遲鈍，自诩“哥哥”的身份也比較讓人放心……

“我知道不該由我、在背後說這些，”蘇栗衡微微歎息：“隻是一時也想不到與誰提一提才好……唔，我覺得方道友……對昭昭似乎有些……别的心思。”

他這樣的端方君子，真不好在人背後這樣說。可怎麼呢？放任情敵自由生長也不可能，二者取其一，當然是心上人更重要……

“别的心思？”

韓繼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恍然，并大怒：“好他個守财奴，狼子野心啊他！！”

磨刀霍霍向方之茂——但韓繼居然并不傻，下一刻忽然狐疑地看向蘇栗衡：

“……你突然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總覺得哪裡不對。而蘇栗衡……沉默了那麼半秒鐘，不着痕迹地移開視線：“沒什麼，隻是昭昭畢竟年幼……我要離開，你多看顧一些。”

韓繼狐疑地打量着他，上下看幾遍，沒看出什麼端倪，但還是要警告：“不準——打我妹妹主意，聽到沒有？？”

蘇栗衡沒吭聲，以一個微笑做回複。

韓繼當他是默認，沒有多心：“快走快走……姑且說句謝了，光顧着關注那姓遲的小子，你不說我還真沒想過方之茂也有問題……”

蘇栗衡……繼續微笑。

……有的時候，他倒是也挺腹黑的呢。

-

蘇栗衡離開後不久，沈素書也離開了。同樣的理由，廣樂門也在召集弟子，沈素書考慮到諸多因素，也決定離開。

兩個人走了，陸昭昭稍覺寂寞。不過她是樂天性格，況且在身邊的朋友更多，也不覺得難過。

分離，是下一次相遇的倒計時。

隻是……陸昭昭有點不解：“所有宗門都召回弟子了嗎？那我們也有嗎？”

溫影承點點頭：“天衍宗也有的。”

“那我怎麼沒收到消息？”

溫影承：“……”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委婉地提醒：“消息都是各家師父知曉後通知徒弟，小師叔……”

呃。修仙界宗門到底不是學校，消息多半是親友式的口口相傳，這次也不是強制召集弟子……估計秦令雪沒覺得回去有什麼用，幹脆也沒說。

然後，大約是因為秦魔王的淫威……連帶着陸昭昭親友團也都沒被人叫回去……

“回去也是做準備，和現在差别不大。”

溫影承說：“宗門可能會看情況安排兩節大課粗略講講……其實你們回去聽聽也好，我講的還是……唔。”

陸昭昭做了個“捂嘴”的動作：“不可以說你講的不好！”

“呃……隻是……”

“也不能說不夠詳細準确！”

“呃……”

溫影承無奈地笑起來：“……好吧，不說。不過準備不必回去做，到時還是有必要和同門弟子一起進秘境的。”

“有什麼用？”陸昭昭歪頭：“進去後不還是随機落點……”

“是。但萬一落在一處，或哪怕隻是偶然遇上，互相也就有個照應。”

溫影承點點頭：“雖然人多也有弊端……同宗門弟子能守望相助，自然更好一些。況且……小師妹的話，應該……”

他欲言又止，沒說太明白。陸昭昭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哦，他的意思是，無論是哪位同門在秘境裡遇到她，都一定會拼死保護她的。

先不說，有多少同門對她暗生情愫，就說秦令雪……為了不在出來後被秦大魔頭算總賬、吊樹梢、踢下懸崖……總之，甯可自己一身剮，絕不能讓陸小師叔掉一根頭發！

陸昭昭：“……呃。”

倒是……也不至于……就她這聖誕樹一般的防具數量，能對她造成威脅的危險，恐怕很難在築基期秘境裡出現……

但溫影承所說也有道理，人多有時有人多的好處，到時留下心，說不定真有用上同門的時候……

-

日常繼續。

陸昭昭，養傷……養傷。沒什麼事做，就整天吃瓜。吃什麼瓜？主要是孟錦迎和韓繼在，很難不雞飛狗跳，況且韓繼這幾天不知道抽什麼風，好像看方之茂很不順眼。

而孟錦迎呢，主要盯秦令雪，次要盯遲星文，再次要盯玉憐香。總之，把自家小姑娘保護得密不透風，無愧雞媽媽之名。

吃瓜期間，化雨秘境将開的消息也逐漸傳開。一時走在街頭，都常聽聞“化雨秘境”的關鍵字眼，宗門内的最新消息傳來後，秦令雪思索了一番，決定帶徒弟——當然還有一群小拖油瓶——提前去秘境附近蹲守。

畢竟……天下築基期、煉氣期修士是很多，聚集過去……有的熱鬧了。

“好呀，可是去哪裡呢？”

陸昭昭倒是沒意見。香城也是待，别的地方也是待，香城好吃的她也快吃過來一遍了：“化雨秘境降臨的區域，在赤縣神洲偏西北邊吧？但看前幾次的落點，好像都跟城市不沾邊。”

就像時間一樣，化雨秘境降臨的位置也不是固定的，大緻在一片區域内，每次都有偏差。看前例，大概能判斷在赤縣神洲西北，但赤縣神洲很大，西北區域也十分遼闊。

修仙界地廣人稀，前幾次的秘境落點都離人煙相當遙遠……這應該是好事，因為很難想象秘境開口落在城裡，會有多混亂……

陸昭昭摸出地圖。

“西北……是禦靈宗的地盤。”她找到那一片區域：“往南邊一點，有宣房城；往北邊，有青遼城和朝海城……咦？原來百花城也在赤縣神洲西北邊啊？”

百花城——花家！花容時的家族……這不是巧了？她高興起來：“百花城，我們去百花城吧！”

還不曉得秘境的最終落點，秦令雪其實也在思考去哪裡落腳。既然徒弟有想去的地方，他就不必多想了：“百花城……也行。這個季節，還能賞荷花。”

“是吧？！！”

陸昭昭很興奮：“荷花宴！荷花宴！”

秦令雪：“？”

他真是樂：“你什麼時候都想着吃是吧？？”

捏一把徒弟的小臉，大螃蟹敲定了主意：“行，就去百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