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八荒噢。”
“這個呢？”
“雲谷？”
秦令雪就懂了，撇撇嘴：“胡編亂造，沒一個畫對的。回頭我把我過去看的遊記找給你，省得你記些亂七八糟的，将來出去遊曆路都不認得。”
陸昭昭其實看一半就知道是虛構，充滿幻想，可那又怎麼呢？很有意思呀。以及，現在的遊戲真黑科技，她随便抽一本書就能看内容，内容還挺有趣，書和書之間還不重複，不知道怎麼做的随機數據庫。
她把書一合，看見食盒，肚子就餓了，又聞見酒味：“師父父，你定又去偷酒喝。”
秦令雪說：“喝酒的事，能叫偷麼？”
他不以為然，把飯菜遞給小徒弟。陸昭昭也不下去小榻，把食盒裡的東西布在榻邊小方桌上就吃。
當然，餐具用的是食盒裡放的。她至今沒用頭上的筷子和碗吃過飯，總覺得油膩膩的會弄髒頭發，哪怕清理過心裡也不舒服，幹脆不要用。
今天的飯也很好吃。
莴筍炒胡蘿蔔絲，四季豆炒肉，小半碗米，一碗甜粥，還有飯後水果。溫影承明明是個大男人，卻特别貼心，每頓飯換着花樣的做，肉、蔬菜、水果、主食，樣樣不缺，充分考慮到她的口味和需求。
陸昭昭不挑食，吃得噴噴香。秦令雪看得好奇，捏一絲四季豆吃，表情挺微妙。
“也沒比我做的好吃哪去。”他說。
陸昭昭覺得他舌頭定是壞掉了，要麼就是傲嬌不肯服輸。話說，她老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是什麼事呢？
她想不起，就埋頭吃。秦令雪抱着胳膊看她，小丫頭坐沒坐相吃沒吃相，把他的小榻整得亂七八糟。他就說：“陸昭昭啊陸昭昭，你懶死算了。”
陸昭昭不懂：“啊？”
“你這樣天天賴在床上，要是我師尊，早給你腿打斷。”秦令雪說。不過他不在意禮數，就是在想自己徒弟是不是有點太賴床。他想了想，做了一個決定：“你明天早點起來，跟我學劍。”
陸昭昭：“啊？？？”
她飯沒嚼完，口齒不清：“怎麼就……唔唔，學劍？我還沒……嚼嚼……決定當劍修的！”
秦令雪戳戳她倉鼠頰囊似的小臉：“強身健體。上回我們從後山走回來，你走一半就要抱，這怎麼行？拿出你爬天門山的毅力，明天起開始練劍，也省得你閑的沒事想這想那。”
陸昭昭嚼嚼飯菜，咽下去，呆呆地看着他，想想也不是壞事：
“那好吧。”
反正禦劍飛行很帥的，她試試看，不合适再考慮學别的。
話說她真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呢？
-
第二天，陸昭昭開始學劍。可她真沒想到，學劍的基礎是要練馬步。
“你将來學身法，去戰鬥，下盤不穩怎麼行？”
秦令雪說：“下盤不穩，中門空虛，力量不足，還用什麼劍，先紮兩個時辰，不準抖，站穩了。”
陸昭昭：“阿巴阿巴……”
她天不亮就被拉起來，先是例行修煉把靈識耗光，然後就在院子裡紮馬步。秦令雪不知從哪裡薅的竹竿，看她姿勢不标準就打一下，陸昭昭心裡苦，趕緊調整好姿勢。
她才七歲，平常大人紮馬步能堅持幾分鐘就很不錯，他上來就要四個小時。就算挂機加速，也得講究基本法，十五分鐘就撐不下去，就挨秦令雪一竿子。
陸昭昭心裡苦。哪怕她降低感官敏感度，也最多撐半個小時。而且太陽那麼曬，他都不叫她去涼蔭裡，這會兒倒像個嚴厲師尊了，可前後變得也太快，她适應不了。
順便，陸昭昭這會兒想起來她忘了什麼：她本來想跟秦令雪道歉的。可現在還道什麼歉哇，要不是沒力氣，真想再踢他兩腳。
她其實知道秦令雪是為她好，在教她東西，可她心裡氣，決定道歉什麼的，過段時間再說。
陸昭昭的生活開始變得水深火熱。
原本她在梅峰生活得可得意。她睡懶覺，秦令雪也不管她，也不催她修煉，她吃完飯還可以背着小手溜達消食，完了回去睡午覺。現在都飛飛，早上天不亮被揪起來，午睡也沒得睡，每天修煉完紮馬步，紮完馬步修煉……就這秦令雪還要嫌棄她，覺得她沒認真。
他拿自己當評判标準，當然看她哪哪兒都不合格。其實陸昭昭很努力了，她高中體育也學了武術，紮馬步還是會，體能在遊戲裡也很不錯，遠超一般七歲小孩，還不叫苦叫累。可秦令雪哪知道這些？他脫離世俗太久了，自以為已經要求很寬松，實在不知道她為什麼做不到。
小姑娘機靈得很，會見風使舵，他就以為她難免偷奸耍滑。可作為劍修，唯有對劍道，秦令雪是很赤誠的，決定要教她，就絕沒有放水的打算。
這天早上他也過來拎小姑娘起床。天還沒亮，小家夥哼哼唧唧，眼睛都睜不開。可惜秦令雪沒什麼恻隐之心，他心硬得很，強迫她洗漱完修煉，又拖去院子裡紮馬步。
小姑娘今天好像特沒精神，蔫蔫答答，馬步也站得不穩。秦令雪直皺眉頭，拿竹竿子敲她。往常敲一敲，她都努力又站好，這次卻不一樣，他都沒怎麼用力，她啪地就倒了。
吓了秦令雪一跳：他真沒用力，她這是碰瓷？遂拿竹竿戳一戳：“起來，少裝死，裝死要加練。”
她沒動靜。少年把眉頭皺起，還想說什麼，忽然察覺她的呼吸與往常似有不同。
他頓了頓，走過去，蹲下身來，伸手捏過小孩的臉，隻見她雙眼緊閉，面色潮紅，小臉蛋發燙，俨然已經暈過去了。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試探着喊她：
“小孩？”
“徒弟？”
“陸昭昭？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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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了高熱。崧瑤，你加速去丹峰請醫修來一趟，玄麒，你先去把庫房裡那株混靈草根部取三分之一煎成藥湯，記住，隻要三分之一，小師妹體弱，多了她受不了藥性，你們都要快。”
兩個弟子都應下，匆匆離開。溫影承收回搭在小女孩脈門的手，換一下她額頭的毛巾，看向秦令雪，臉色不怎麼好看，帶着一點隐晦的譴責：
“小師叔，你是怎麼照顧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