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哥又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韓繼捂着腦袋不可置信：“你幹嘛又打我？！”

韓二哥：“打的就是你個傻小子！”

還幹妹妹……看你長大了後不後悔！

韓繼不懂，陸昭昭也不懂，陸昭昭隻覺得有個哥哥挺好，雖然韓二哥有點暴力，不過她自信她的哥哥才不舍得打她。

沒人舍得打她，她小時候犯了錯，隻要一擡小臉，媽媽就下不去手，最後叫她去罰站。陸昭昭經常對着一片牆角罰站，數牆上壁紙的花，爸爸會趁媽媽不注意偷偷讓她休息，或者送好吃的，然後媽媽一生氣，大小兩個一起罰站。

然後他們就拿筆玩五子棋，玩故事接龍。最後媽媽也沒脾氣，叫兩人去吃飯。

陸昭昭想起爸爸媽媽，又不羨慕了。她沒有哥哥姐姐，可家裡人也都是很好的。

他們來得早，在這邊等了一會兒才到時間。這會兒天還沒有亮，主持選拔的人給每個報名者都分發了小木牌。

“一人一号，自己核對，不得遺失，切記！”

發到陸昭昭，陸昭昭好奇地問：“哥哥，你是不是仙人？”

分發号牌的男子愣了愣，一看是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語氣也柔和幾分：“我隻是天道盟的辦事員，算不得仙家弟子。仙長們雖主持選拔，卻不常出現，多半是我們來處理事務。”

他也沒多說，把小木牌放進小女孩手心裡。陸昭昭對着燈籠看，小木牌有她巴掌大，正面寫着“戊十一”，背面有一條長長的凹槽，旁邊連着九顆很小的珠子，看起來好像可以把珠子往凹槽裡推，不過她試了下沒有推動。

珠子旁邊都畫着很小的圖案，陸昭昭沒太看懂。不過她也沒在意，如果是重要的事，一定會有人解說的。

陸昭昭等人來得早，所以拿到的号碼牌很靠前。不過後邊的人就可多了，幾個小孩上馬車休息了一會兒，韓二哥叫他們吃飽了肚子，又提前去附近準備好的公廁。

“登天門山耗時久耗力多，現在先休息一下。”

他給每個小孩一個小包包，東西不多，一個水囊、一些糕點。多的也不能拿，小孩子拿不動，又會過分消耗體力。

陸昭昭也有一份，她把包包背起來，感覺很輕盈，韓二哥一定考慮了很多才定下這個分量。他們又等了一會兒，号碼牌分發完畢，才有人宣布考驗内容與規則。

“仙門選拔第一輪考驗即将開始！考驗内容為：登天門山！諸位眼前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台階，唯有全部登完方能通過考驗，時間限制為：我宣布開始之後，太陽完全落山之前！”

“中途放棄者，落選！超過時間未到頂層者，落選！不可離開台階，不可互相攻擊幹擾，途中如果棄權，可将自己号牌底部的紅色木塊按下。不可盜用他人号牌，不可替人棄權，違者落選！”

陸昭昭低頭看，才發現木牌底部還有一個很小的紅色方塊。不知為何，她挺想按一按，不過還是沒手賤，乖乖把号牌收好。

他們占了靠前的位置，一會兒有先發優勢。不過這台階很寬很寬，其實也不會搶先幾秒。陸昭昭擡頭看，真看不到頂，這台階很高很高，大部分都淹沒在黑暗和霧氣裡，令人望而生畏。

修仙路難。

陸昭昭在心裡算。現實裡也有個天門山，有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據說健康的年輕人走完要七十五分鐘，那走這個天門山，豈不是要十幾個小時？可太陽落山大概在下午六點，一共也就十幾個小時，而且真正的耗時不是這麼算的，人消耗的體力越多，要休息的時間越久，這個考驗看起來簡單，其實真要人吃大苦頭的。

陸昭昭真擔心自己的小夥伴。她可以調節感官，可以遊戲加速，是不怕的，但小孩子真的能爬上去？這考驗好像也不給兒童優待，七歲的小孩，三十歲的大人，都得在同一起跑線上。

又過了片刻，天蒙蒙亮了，主持人才宣布：

“考驗開始！”

陸昭昭還沒反應過來，孟錦迎就扯着她和沈素書往前跑，踩上台階。再下一秒，人群也都擠過來，烏烏泱泱的。

陸昭昭跟着四個小夥伴跑出一段，稍稍拉開一點距離，才放慢速度。孟錦迎說：“人都擠在一起容易亂，我們之後慢慢走。”

沈素書有點喘氣，不過其他人狀态都還不錯，雖然因奔跑有點臉紅，但看起來都還遊刃有餘。陸昭昭意識到，他們說鍛煉過，真不是吹的，不過走九千九百九十九階已經不是鍛煉的問題，是要拼耐力。

蘇栗衡說：“走兩炷香的時間，休息半刻鐘。中午避開日頭休息兩炷香，順便吃飯補充體力。”

這是理想狀态，不過如果能做到并保持一定的速度，通過考驗應該沒問題。注意到小夥伴們的目光，陸昭昭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四個擔心她，她哭笑不得，拍一拍小胸口。

“我沒問題！”

-

但她真的很擔心小夥伴們有問題。

陸昭昭擡頭看。天色已經大亮，是半晌午了。視線變得很好，她沿着台階比較靠邊的地方走，因為有樹蔭，不那麼曬。她往前看看，看不到頂，前邊被一層隐約的白霧籠罩着，不知還有多少路；往後看看，也看不到底，薄薄的霧氣籠罩，隻有她所在的這一段是清晰可見的。

長長的、寬敞的台階上，隻有粉色衣裳的小女孩一個。她和小夥伴們失散了，這說起來有點奇怪，不過的确是事實。

陸昭昭回憶了一下。

他們本來以為，大家可以團結一心，互相鼓勁，完成考驗，不過事實是，才走了沒有多久，前後相差幾個台階的距離，大家就一個個突然消失了。

陸昭昭起初吓了一跳，不過想想忽然懂了。哦，原來這台階大有玄機，也許是把人分到了不同的空間去，避免互相幹擾，她隻好自己走，又遇到更多奇怪的事。

比方說，休息張望的時候，在不遠處的草叢邊看到了金錠子；再比如說，在口幹舌燥的時候，在路旁有段距離的樹上看到了紅果子。

它們有一個共性，就是離台階有段距離，一定要離開台階才拿得到。可規則說不準離開台階，陸昭昭不是真正的小孩，一想就明白了。

——一定是幻覺之類的，至少是故意放置的，就是想引誘人棄權。

陸昭昭甚至想到，這裡肯定還有隐藏規則。比方說，如果有人有輕功，或者幫助爬山的道具和法寶，這裡一定也有限制。看來這一關純粹的考驗耐力和心性，旁門左道應該都是不許用的。

其實那些誘惑還挺有吸引力。它們甚至不是明晃晃放在那裡，而是需要你去發現，就顯得很真實。不過陸昭昭既不在乎金子，也不在乎野果，她喝一小口水，慢慢往上走。

登天門山好像很辛苦，但對陸昭昭來說其實不算什麼。那些誘惑她不感興趣，又能直接加速遊戲，她把遊戲托管快進，時間就唰唰過去，到了中午，陽光實在太烈，她才坐下休息一會兒。

台階上是沒植物的，但路旁有樹斜斜的生長，能帶來一點涼蔭。陸昭昭調低了感官，其實不怎麼累，她決定隻休息一下下，吃點東西就要繼續走。

她找到一片樹蔭，坐在台階上。不遠處的台階連着一個搭着小棚的小平台，充當着茅廁的職責。想想也是，爬十幾個小時，又不準離開台階，渴啊餓啊都還好說，但上廁所誰憋得住那麼久呢？

陸昭昭是小仙女，可小仙女也要上廁所的。其他遊戲也許不需要，修仙之後也許也不需要，可神都風行的遊戲最追求真實，她現在是凡人，凡人就要吃喝拉撒睡。

或許是因為空間獨立，不遠處的小廁所倒是幹淨無異味，陸昭昭在附近吃飯也不礙事。她喝一點水，拿出一包糕點。孟家大廚做的點心都很好吃，兩張芝麻脆餅，兩塊糖方糕，還有蔥綠酥、花生酥糖和棗糕。芝麻脆餅薄脆鮮香，蔥綠酥鮮美誘人，就是吃多了有點噎，雖然能飽腹，可要噸噸噸地灌水喝。

陸昭昭用遊戲系統時間計時，休息了有十五分鐘，上了個廁所，繼續往上走。

薄薄的汗已浸透裡衣，好在沒有什麼味道。陸昭昭雖然作弊，也覺得這考驗是挺辛苦，不知道她的小夥伴們，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