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行至她榻前,瞧着那張微蹙着眉眼的清絕容顔,方才的懊惱已被裴行之抛到九宵雲外。
從簽下字據的那一刻起,她便已是他的人。今晚他縱是要了她,她又能如何?
白紙黑字寫明,她想抵賴也是不能了。
這般想着,裴行之伸手撫過她的額頭、鼻尖,乃至那瓣生得很是小巧的朱唇。
男人的眸漸漸覆上欲色,全身似被火烘烤着,熱得難受。
裴行之終是忍不住,低頭覆了上去。
指尖在接觸到她身體的刹那,他似野馬拴不住缰繩般,火熱霎時燎原。
“唔......”
慕汐是被一陣掐痛驚醒的,意識回神的刹那,她便感覺唇上有重重的東西壓下,連口腔也不知什麼東西填滿。
她驟然睜眼。
陡然瞧清了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在做什麼,慕汐勃然大怒,用盡了力猛地将男人一把推開。
裴行之正閉眸吻得深情,卻被她猝然一推,登時便迫得離了她的身,下意識抓住床沿扶手才不至于往後倒去。
慕汐滿臉驚懼地坐起,抹了抹他殘留在自己唇的粘液,怫然怒斥:“堂堂的淮州王,卻在半夜闖進我房間做這等下流之事,無恥。”
被她那般猛地一推,裴行之心中已是不快至極,現下又聽了她這話,便立時冷了臉,嗤笑道:“你應允本王那天,便該料到會有這麼一日。現下做這欲擒故縱的把戲,又是為何?”
“我對你欲擒故縱?呵,”慕汐被他此言氣得冷笑,“我長這般大,還從未見過有誰的臉皮能比犀牛厚。裴行之,你是第一個。”
男人聞言,笑得毫不要臉,“汐兒謬贊,本王榮幸之至。
慕汐不欲與裴行之多說,他在這裡一刻,她便一刻不能安心,她指着門口,寒聲道:“出去。”
見她橫了眉,俨然一副勢死不從的模樣,裴行之霎時間隻覺得怒火中燒,非但沒轉身出去,反一步步靠了過去,神色亦愈發陰鸷冷酷,“本王不出去,你又能如何?今晚本王偏就在這睡下了。”
眼瞧着他一步步上前,慕汐隻覺駭懼不已,然面上她卻仍維持着冷靜,見他不肯止住,她當即拔下發上的簪子抵在喉嚨處,神色決然:“你若不退,我便血濺當場。”
裴行之早料到她會有這招,心下也不驚慌,隻佯裝停下靠着床沿,望着她笑裡藏刀,“好啊!屆時我必定準備兩副用金絲楠木做的棺椁,一副給我們家阿汐,一副送給謝妩。”
男人笑得陰寒,猶似地獄裡爬上的惡魔,見了她,便一定要把她往下拽。
她從前怎麼沒瞧出裴行之是這樣令人惡心至極的人?
慕汐眼底似泣了血,她目眦盡裂地瞪着他。半晌,她閉了眸,那抵在喉嚨的手緩緩松開,簪子應聲而落。
她不是沒想過有這麼一天,隻是心底隐隐還抱着其他期望,希望她不曾錯看他,希望這個為百姓着想的人對她還存有一絲柔軟。
可慕汐忘了,眼前的男人久居上位,他能從波詭雲谲的朝堂裡殺出一條血路,那是因為他也踩過千人血、踏過萬人骨。
所謂為百姓着想,亦不過是想守住那無上的權利和富貴。久居上位之人,又怎可能心地純善?
她這般技倆,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裴行之見狀,迅速俯身拿起簪子丢到了角落。他坐到她身旁,眼神熾熱地撫上她的臉頰、脖頸......
男人摁着她的肩,把她放至榻上。
重新觸及了這一身的柔軟,裴行之抑制不住身上的火熱,隻由得它在體内亂蹿。
慕汐不願瞧他,撇過臉,冷冷啟唇:“我當初便該讓你死在珺山上。”
她這話音方落,那欲解開衣領的手微頓,然不過兩秒,裴行之繼續手上的動作,俯下身貼在她耳邊輕笑:“汐兒不必拿這話壓派本王。你這般良善,縱是預知了今日之事,也定會救本王,因為你見不得硝煙四起,見不得百姓流離失所。”
溫熱的呼吸蹿進耳朵,惹得她想旁邊一側。然裴行之卻不讓她躲,撐着雙手将她禁锢在方寸間。
他此言深深刺痛了慕汐。
明明她自己也身在煉獄,為何還見不得這人生疾苦?
是這該死的慈悲心在作祟麼?
真是諷刺!
身上的火熱已壓制到了極點,裴行之立刻便褪去所有。他初經人事,力道或許會有些把控不住,可現下他也顧不得什麼了,便垂首軟了語氣與她道:“若是疼,你便說出來了,本王盡量輕些。”
面前人卻立刻撇過臉,不欲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