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微笑着将縮到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人兒撈進懷裡,低聲哄道:“那曦兒就不要趕我去别處住了,我保證不勉強,以後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全聽曦兒的,好不好?”
此刻她腦子迷迷糊糊的跟一碗漿糊似的沒區别,身上火辣辣的觸感逐漸顯現,沈念曦看着他将信将疑開口:“說話算話?”
明明她都還沒有答應,祁淵卻像是得了肯定的答複一般,輕而易舉抖開被子如同剝橘子般将人重新攏再懷裡,唇迫不及待的又吻了上來,手也烙鐵似的燙上了上來。
沈念曦手忙腳亂的阻止祁淵的動作,委委屈屈的阻止:“你耍賴,不是說聽我的嘛……”
祁淵埋頭在她的身前親吻,含糊不清道:“今晚不算……”
祁淵什麼都好,就是在床上有點犯渾。
他平日裡說什麼都算數,就是在床上,說什麼都不能信。
沈念曦被他連哄帶騙折騰了一夜,肢體像是被拆開之後再接上,酸軟得要命。
昏睡過去前沈念曦悔恨的想,還不如一直素着祁淵好了,如今變本加厲的鬧她,哄也哄不住,這吃不消的總是自己,怎麼想都不對勁。
第二天沈念曦是被颠醒的,不知哪來的一陣颠簸抖疼了她無力的腰和四肢。
心中一陣奇怪,沈念曦不情不願的睜眼,這才發現自己披頭散發的被祁淵抱在懷裡,他身上的瑞腦文墨熟悉,總能讓人睡得安心。
祁淵細心的攏了攏沈念曦身上的披風,解釋道:“山路坑窪,難免颠簸。”
沈念曦眯着眼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什麼山路?我們要去哪兒?”
祁淵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平靜道:“帶你去山莊裡住幾日啊,昨兒我不是與你說了麼?”
沈念曦登時清醒過來,掙紮着便要去掀簾子,“我不是說了不去嗎?怎麼你趁我沒醒就出發了呢?”
祁淵按住懷裡開始亂動的小人兒,笑着問:“你是不是不疼了?”
沈念曦勉強撐着他的肩坐了起來,沒好氣的又倒了回去,“疼……”
罷了罷了,哪就那麼邪乎會遇上危險,況且祁淵有那麼多暗衛跟着,要想行刺或是做什麼可沒那麼容易。
城外東郊是一片風水寶地,往東方圓五百裡内全是皇家的田地和莊子。
作為皇室子孫的祁淵,自然擁有了這其中靠山的幾所山莊還有幾百畝良田,王府平日裡所需的糧食、時蔬、果子,都來自這片肥沃的土地。
馬車停在山腳,再想往上走便要步行,早有許多奴仆排成兩排恭敬的守在了路口,祁淵牽着帶着帷帽的沈念曦下車,管事的莊頭規規矩矩的上前磕頭請安道:“奴才恭請王爺、王妃金安!”
餘的小厮和仆婦也跪下齊聲請安,祁淵随意喊了他們起身,低頭在沈念曦耳邊道:“從這兒上山還有小半個時辰的山路要走,乘軟轎不穩當,我背你吧。”
說罷他便當着衆人的面屈膝要去接沈念曦,沈念曦紅着臉把他摻了起來,沒好氣道:“誰要你背了。”
祁淵愣愣的收回了手,站直了身體,失望道:“那乘小轎……”
沈念曦方才在馬車上簡單挽了頭發,隻是大半黑發仍舊披在身後,擡眼望向那陡直的石階,搖頭道:“坐了好久的馬車,妾身想走走。”
祁淵的柔情化在眼裡濃得散不開,他目不轉睛的看着沈念曦,手伸進白紗裡為她理順了身後的黑發,點頭笑道:“好。”
沈念曦懶得再理他,忍着雙腿之間的不适爬到半山腰,祁淵見她額上滲出的汗,擔憂道:“還是我背你吧。”
沈念曦停住了腳步,回首望了望身後的一群人,又将目光移到漫山蒼翠的松樹上,心裡的愁雲一掃而散,松快了不少。
她心裡高興,腿也不覺得很痛了,輕輕拽着祁淵的手開心道:“不要,我要自己走。”
祁淵拿出帕子伸進帷帽裡替她擦了汗,寵溺笑道:“你甚少出門走動,這裡清淨,山前種青松,山後種紅楓,難得的景緻,旁邊那座山種果樹,還有一處種了梅花,在那兒賞雪最是惬意,現下,我們可去山下是碧湖裡劃船,也可以遊山、打獵、釣魚……”他話到末尾卻壞笑了起來:“等你的腿不疼了,我再帶你好好走一走也不遲。”
沈念曦聽出他話裡的不懷好意,瞪了他一眼後,佯裝生氣甩下了他的手自顧自的便要往前走。
末了卻被祁淵一把拉進懷裡,賠了個笑臉:“生氣了?”
沈念曦埋在他懷裡搖了搖頭,低聲道:“那麼多人瞧着呢,你松開些,我看不見路了。”
祁淵打橫抱起了她,笑道:“我着抱你走,看不見也沒關系。”
此次出遊沈念曦身旁隻有陶陶跟來,祁淵吩咐秋雲她們四個丫頭随行,五個丫頭兩個一排,都走在山莊奴仆的前頭。
青羽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沈念曦白裡透紅的臉蛋,氣就不打一處來,昨夜鬧了那麼久才歇下,偏今兒還有力氣上台階?
裝模作樣不肯坐轎,現下還不是走不動了麼?
轉眼瞧見她又被王爺抱走了之後,青羽藏在袖子裡的拳頭,骨頭已經捏得咔咔作響。
五個丫頭,除了陶陶一臉平靜,其餘的神色都豐富得很,或隐忍怒氣,或敢怒不敢言,或嫉妒羨慕,那一雙雙漂亮的眼睛,隻差一點便要爆出眼眶了。
陶陶暗裡覺得好笑,她們不是樂意跟着王爺麼,既然要酸,那就讓她們酸個夠。
祁淵身強體健,抱着沈念曦走過山林裡的石階、走進山莊大門、走過養鳥的回廊、走過流水的小橋、穿過園子,最後熟門熟路的進了正房,将她輕輕的放在了早收拾幹淨的美人榻上,從頭到尾硬是一口氣都沒有喘,着實讓人佩服。
沈念曦仰頭看他,捏了捏他的手臂,試探道:“累不累?”
祁淵拍了拍她的額頭,輕笑道:“不累。”
沈念曦不怎麼敢與他對視,他那一雙如墨般漆黑眸子,會勾人,她幹笑了兩聲移開了目光:“哈哈……王爺可真厲害!”
祁淵握起她的手,鄭重無比道:“我還可以更厲害。”
沈念曦翻了個白眼,同樣鄭重無比道:“我困了!”
随行的丫鬟們現下都等候在房門外聽候差遣,聽到祁淵失落的哼哼了兩聲後,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水氣氤氲的溫泉池旁,陶陶仔細的服侍沈念曦沐浴,看着沈念曦露出水面的肌膚,即便看過很多次,還是忍不住驚道:“這……這些……”
沈念曦不睜眼也知道她頸下遍布的吻痕,語氣裡滿是無奈:“我躲不了,你知道的。”
陶陶不想讓沈念曦再胡思亂想傷心神,隻好拐着彎安慰她道:“殿下帶姑娘出府遊玩,又吩咐奴婢伺候姑娘泡這湯泉池水解乏,可見殿下疼愛姑娘你,姑娘且安心,往後的事,我們往後再說吧。”
山莊内清幽安靜,祁淵沒舍得再折騰,安分的摟着她睡了一宿,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來他已不在身旁,沈念曦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朦胧的紗帳外人影晃動。
陶陶擡着銅盆輕手輕腳的進了屋,聽見帳中的動靜,小聲道:“姑娘可是醒了?”
沈念曦打了個哈欠:“嗯……”
陶陶上前撩開紗帳,将沈念曦扶起來,笑道:“王爺在院裡練劍,奴婢這就伺候姑娘起身,王爺等着同姑娘用早膳呢。”
沈念曦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自己穿鞋下了床,扭了扭腰,踢了踢腿,才懶懶道:“你去把那身淺綠雲錦窄袖的衣裙拿出來,今兒我要去騎馬,穿那個方便。”
陶陶立馬轉頭去衣架子後頭找包袱,翻衣裳去了,并沒有留下伺候沈念曦洗漱,她知道姑娘從來用不着丫頭伺候這些,所以陶陶也早習以為常,這天下是再沒有哪家閨秀比她家姑娘好伺候了。
沈念曦自個兒洗了臉、漱了口,坐在銅鏡前梳着墨黑的發,看着半開的妝奁裡滿出來的首飾,疑惑道:“昨兒我并未裝帶钗環,這些也并不是我常用的,這是莊上的人備下的?”
“自然不是,是為夫一根一根給你挑的。”祁淵挑開紗簾兩三步走到了沈念曦的身後,笑問:“喜不喜歡?”
沈念曦放下桃木梳,回頭見他脫了外裳隻穿了裡衣,順手接過了他手裡的帕子,皺眉道:“外袍呢?怎麼脫了,着涼了怎麼辦?”
祁淵盯着她固執追問:“現下身上正熱,不想穿,快說,好不好看?”
沈念曦坐回了鏡前,拿起一縷黑發捋着,迫于祁淵莫名出現的執着點頭笑道:“太華麗了,騎馬帶這個,隻怕不方便。”
祁淵笑道:“今日先去遊湖,明日再騎馬,這裡的荷花開得比府裡要好,我帶你去瞧瞧。”
沈念曦熟練的将一縷縷黑發挽上頭頂,如常開口:“那好吧,我便梳個高髻,挑些好看的流蘇發簪帶上,到時候你給我畫像,好不好?”
“好。”祁淵終于滿意點頭。
沈念曦随手從匣子裡取了一支寶石銀步搖固定,回頭嬌笑道:“好看麼?”
祁淵愣怔着點了點頭,沈念曦起身輕輕推開沒出息的祁淵,“我先去換衣裳了,王爺且等等。”
祁淵喉頭一緊,待到他回過神來,眼前人早已繞去了屏風後頭,若不是那兒有陶陶在,他們這一日隻怕都不必出門了。
山上氣候宜人,微風拂面,夫妻兩個悠閑漫步其中,沈念曦挽着祁淵的手臂,蹦蹦跳跳去踩林中的落葉。
“當心些。”祁淵小心護着她,生怕有什麼不妥。
“我瞧那邊果林裡有李子,我們去摘好不好?”沈念曦見祁淵安排得周到,便也放下擔憂不再想那麼多。
李子林裡郁郁蔥蔥一片,紫紅色的果子挂滿枝頭,沈念曦提着竹籃子在前面跑,祁淵負手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歡快的腳步最終在長勢最好的一棵面前停下,沈念曦仰頭看滿樹碩果累累,“好多啊……”
話音剛落便有一隻手穩穩攬住她纖細的腰,為她撥開擋路的枝丫,到處都是觸手可及的果實,沈念曦任由祁淵攬着,伸手摘下一個軟硬剛好的李子湊到鼻間輕嗅,“都熟了呢。”
“若是想吃,我叫他們來摘。”祁淵的手穩穩把握在她的腰側,輕笑着哄:“等會兒我們去山下劃船吧。”
說話間沈念曦已經挑了幾個不易破的李子放進籃子裡,點頭道:“等會兒給陶陶他們嘗嘗……”
難得有這麼開心的時候,摘完果子後沈念曦被祁淵哄着下山,等她坐在船上的時候臉上還洋溢着幸福的笑,祁淵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安靜的劃船。
離岸越來越遠,沈念曦回頭看了看岸邊等候的陶陶和幾個丫頭,慢慢挪到祁淵面前,“我困了……”
“困就睡吧。”祁淵放下船槳,摟住她輕輕拍了拍,聲音低沉又輕柔:“我知道嫁給我你有許多不得已,也承受了很多委屈,你還願意體諒我,我真的很高興,所以念曦,不要怕,我會幫你,無論什麼,我都會護你,我隻求你,信我,不論發生什麼,都相信我,好不好?”
湖面平靜無波,透着湛藍的天空和幾朵棉花似的白雲,小船晃晃悠悠飄蕩在水面,好似天地間隻剩下這一方天地,靜谧恬适。
沈念曦枕着祁淵的肩膀,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她現在已經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有些事她不敢細想并不代表裂痕不存在,除了娘和姐姐,她已不敢全然信任任何人……
許是意料之中沒得到回答,祁淵神色并沒有多失望,低頭去看懷中閉着眼睛安然睡覺的女子,修長的指節輕柔撫着美玉般溫潤的臉頰,似是無奈卻又了然道:“也罷……也罷……”
沈念曦是真的累了,好久沒有睡得如此踏實,連什麼時候回去的都不知道,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了。
雖然擔心會有變故一直拘着自己,可昨兒玩得那麼開心,沈念曦早把心中那點擔憂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開開心心吃過早飯,山林裡的霧氣也散盡了,山間的陽光總比深宅内院裡的要純淨透徹些。
沈念曦神清氣爽,伸開了雙臂撐了個懶腰。
祁淵看着她明媚的臉龐,盈盈一握的腰肢,目光沉了沉。
沈念曦并不知道此時此刻祁淵滿腦子壞主意,隻想縱馬在林間山路狂奔,轉頭滿是期待的問祁淵:“馬廄在哪兒?我們該去騎馬了!”
祁淵為難的搖搖頭:“你身子不好,若有個好歹可就不好了。”
沈念曦預感不好,癟嘴掙紮:“啊……你明明答應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