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绫是太後哥哥的嫡孫,從小被衆星捧月長大的世子,性子直率爽朗,卻也被人慣出了一身的纨绔氣息。向來被他看上的東西,就算是花上數倍的價格他也要得到。他有這個實力,旁人更是懼怕他爺爺的勢力,因此素來他在城中都是橫着走,無人敢招惹于他。
日子久了,他便總覺得沒什麼意思。身邊的朋友大部分也都是在意他的身份接近他,企圖在他身上得到些什麼。因此他大部分時間更喜歡留戀于各大酒樓,嘗嘗東家的美食,西家的酒水,無心于結交什麼朋友。
今日城中最大的酒樓知味閣新上了一款美酒,他聞聲便來了,一嘗果真佳釀,隻不過那酒勁極大,他喝的又猛了些,半晌便喝了個酩酊大醉。
察覺到天有些暗了,他這才搖搖晃晃的找荷包準備付錢離開。他摸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的荷包竟然不翼而飛了,酒登時便醒了一半。
借着酒勁,他的火氣猛地一下便竄了上來,當即啪的一聲便拍了桌子。
“是哪個王八竟然敢偷他鄭爺爺的錢!是不想活了嗎?識相的趕緊給我站出來,否則……别怪我找到之後翻臉不認人!”
喝酒的賓客被他這麼一拍,紛紛都向他的方向看來。來這酒樓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少都是認得鄭绫這個身份的。這可是為小祖宗,誰敢得罪呢?因此喧鬧的酒樓瞬間安靜了下來,甚至地上落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掌櫃見事不妙,忙跑出來打圓場。
“鄭小少爺,您這說的,誰敢偷您的錢啊?要不今日的酒錢先記賬吧。不,今日的酒就當孝敬您的了,您看這行嗎?”
掌櫃滿臉堆笑,額間豆大的汗珠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他也惹不起這位爺。
“不行!這世間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我鄭家有錢,絕不做那些個白吃白喝的腌臜事!今個兒的錢,我付定了!”鄭绫也是個有脾氣的主,一聽掌櫃免單,當即便覺得是要給鄭家丢了面子。這怎麼能行?
掌櫃見說也說不通,當即苦了臉,進退維谷,不知怎麼辦才好。
就在這時,有一個青衣女子面露難色,起身往外面走,眼尖的鄭绫一眼便看到了這個人。
“站住!你走什麼?是不是你拿了我的荷包?!”
青衣女子顫了一下,卻更是害怕,幹脆小跑了起來。然而她這一跑,就更加坐實了鄭绫心中她偷了他的錢的事實。
雖說喝了酒,鄭绫的身手依然矯健,他兩步就跨過了桌子。
“沒你們的事兒了,掌櫃的等我抓了這個小偷再來結賬!”
話音還沒落完,鄭绫便已經追出酒樓了。衆人和掌櫃見狀,紛紛都松了口氣。
那青衣女子還沒走出酒樓幾步就被追過來的鄭绫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原本就是個莽撞人,再加上酒勁和把她當作小偷,更沒有半分憐香惜玉,青衣女子登時便疼的皺起了眉頭。
“你個小偷,跑的還挺快!你說你一個女子,做什麼不好,竟然還做小偷!再說了,你偷誰的不好,竟然膽大包天的偷到你鄭爺爺的頭上來了!小爺爺我不打女人,識相的話快點把你偷我的荷包交出來!”
青衣女子哪裡見過這等場面,當即便吓得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我也是初犯,家父生了重病,實在是緊需錢,這才做了錯事。公子,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她的父親是這家酒樓的忠實顧客,聽說上了新酒便讓她來買。父親生了重病,抓的藥更是讓家裡一窮二白,然而她賺的銀子不過杯水車薪,不論怎麼治,父親的病還是不見好。這次父親提出想要喝酒,她是當遺願來完成的。
她并不知道鄭绫的身份,隻是在路過鄭绫的時候,看他喝的醉醺醺的,荷包又是那般鼓,想來定然是個有錢人。
有錢人的話……應該不會在意這些吧?
腦海裡父親痛苦的呻吟和良心的譴責最終還是為父親治病占了上風,鬼使神差的她将荷包順了出來。或許是第一次偷錢經驗不足,她表現得不夠沉穩,立刻就被鄭绫發現了。
“即便是你有難言之隐,小爺可以賞你,但是你偷錢也不能被原諒!走!跟我去見官!”
青衣女子一聽要去見官,更是僵持在原地,哭着求原諒。
因為二人的拉扯,周圍已經圍聚了好多人。
眼見二人一時間僵持不下,就在這時一個白衣女子沖出了人群,指着鄭绫便是當頭一罵。
“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扭送官府去!”
來人正是尚書府的嫡女薛晚。
薛晚的性子随她的母親,性情直爽,雖然是世家嬌小姐,卻小時候上私塾的時候少不了和别的男孩子起糾紛。薛尚書怕她受欺負,又見她對武學有興趣,索性給她請了個師傅,便有了如今她的好身手。雖說不能同武林高手相比,但是一般捕快和她過招,十招之内她便能結束戰鬥。
眼下她吃了酒,主持正義的心情急切,她不顧在後面的司念,幹脆兩步化作一步的跑了過來。
鄭绫被人突然臭罵,原本心情不佳,張口便要回罵回去,卻在看見薛晚的一瞬間呆楞住了。
柳葉彎眉,杏仁眼……就連胭脂的濃淡都相得益彰,看的鄭绫一時間愣了神,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了。
“仙女姐姐……”鄭绫喃喃開口,立刻松了青衣女子的手。
“果然是個登徒子,這是你一貫的手法吧!我今天要是不能教你重新做人,我就不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