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那些仆人便會将她與竺意一同料理掉。
隻是她這作為,明顯是打算坐享其成了。攬月隻需要躲在謝行止的身後,等待謝行止赢下對局。
謝行止倒并不在意:想要坐收漁利,也要小心不要被鳥啄了眼睛,又被蚌夾傷了手。
攬月倒是識時務地跟上往二樓走的謝行止,溫聲笑語:“郎君您剛剛不是想問些什麼,如今我們同在一條船,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謝行止直言不諱,“四樓是誰?”
雖然當時在與竺意對弈,但是謝行止并沒有忽略四樓整個回廊拉下竹簾的動作。她擡眼看去,雖然看不清内裡的人,但是可以敏銳地察覺到有兩道目光。
攬月聞言一下語塞,掌心的銀鑲玉鈴铛開始發燙了:“這...”
謝行止颔首:“不說?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奉陪了。”
“首局對弈時你并不慌張,說明我失敗于你并無太大牽連。而登樓者也從未提起要樓内人引薦,說明我獨自一人登樓也并無差異。”
“我們就此解約,姑娘另尋高明罷。”
攬月急得白了臉色,她攔住謝行止慌亂道:“除了這個!有些事我真不能說!”
看着對方倉皇的神态,謝行止并不奇怪。剛剛那竺意的死法看似詭異,實則就是鈴铛中的蠱蟲所緻。
她們常年累月的将鈴铛貼身放着,蠱蟲早已順着鈴铛在她們體内埋下了毒,隻待母蠱号令,子蠱催毒,則一擊斃命。
想來攬月知道這一點,因此才這般畏懼,生怕自己說出了什麼被母蠱得知後,如同竺意一樣被悄無聲息地拖出去。
謝行止倒也并不為難她,順着問下去:“那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登樓?”
“因為想要摘月。”她似是而非地說了這句話,注視手持着的銀鑲玉鈴铛。
摘月。
邀月台。
謝行止思矚着這個詞,覺着其中意味深長。
顯然,這個攬月也是個聰明人,她既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卻又讓人無法猜透究竟是哪個含義。
她們繼續踩着木質台階,環形的台階可以将一樓收入眼底。攬月自高而下地望去,喃喃:“原來是這個感覺。”
很快,她們就被攔住了去路,二樓至三樓的路口,同樣置放這一座亭子。
那亭子與竺意雅緻的竹亭不同,它通身朱紅,像一朵豔麗的曼珠沙華。而花中,坐着一位紅衣美人,就像花中的花蕊。
攬月為謝行止介紹道:“這位是畫師,扶搖。我對她的比賽了解不多,她與人比的是畫意,需要蒙眼盲畫。”
“至于畫該如何比,是靠樓内的投票。”提到這個,她近乎是無奈地笑笑。
這個方式,要想赢過扶搖根本無解。畫得再形神俱在,樓中客都隻會選人而不是畫。
扶搖生得美豔動人,又慣會讨客人歡心,要想從她那搶票,都是天方夜譚。
但由于竺意繼任棋士後,登樓者便再也沒有登上二樓,于是她的風頭反倒是被蓋去不少,叫人忽視了此局的難度。
那扶搖的紅衣上,隻懸挂着一顆銀鈴,也是拜竺意所賜。
扶搖瞧見了攬月手中的銀鑲玉鈴铛,眼中笑意真切了幾分。她巧笑倩兮地朝着謝行止招走來:“小公子,你既然勝過竺意,那便是我扶搖的貴客。”
她走近謝行止,卻有分寸地沒有身體觸碰。扶搖執起袖子笑着捂嘴,紗織的紅袖在空中折射出弧光:“我被那假人卡在這層好久了,你赢了她,便是幫我出了口惡氣。”
“既然如此,旁人與我比,都是各一炷香作畫。與你的此局,我多讓你半炷香的時間,半炷香到我便停手。”
身旁的攬月蹙眉正想說些什麼,謝行止已然應下:“好。”
“那便,不能反悔了噢。”扶搖輕笑着出聲,顯然這個條件對她并無損失。
畢竟,比的從來就不是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