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止解除了禁锢,開誠布公:“我們已經知道羽族中混入了内賊,白日裡所談之策是為障眼法。我綁你此舉為着證明實力,且不論羽皇派任,若我們還有異心,無需蟄伏,隻需要斬獲你項上人頭便可。為共謀大局,我希望你把你們實際的計劃告訴我們。”
賀撫疆沉思了一刻,直言:“事關全軍,我不能說。但白日的謀劃确實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謝行止道:“此計雖好,但敗在長遠,這麼長時間内需要完全隐匿行蹤,否則就會功虧一篑。”
“所以,他選擇讓麟族配合。這是一出戲中戲。”臨羲景明白了什麼,不緊不慢開口。
賀撫疆望向他,目光中隐含着警惕和詫異:“若你們不是羽皇派任,我就算以命布局也要殺你。你說的沒錯,既然瞞不住,那我就讓麟族知道這件事,他們的那位戰神與我是舊相識,我們對彼此的手段心性都太熟悉了。”
“我軍中内賊将風聲洩露給他後,他一定會先按兵不動,用我的籌謀為我的誘餌,等到計劃将盡便可以将我們一舉擊潰。”
“所以在我的計劃展開前,他不會去追逐小利,讓我有再起的餘力。”
聽到了那個戰神的消息,同臨羲景對視一眼,謝行止問:“那位戰神是什麼身份,羽皇此次讓我們前來,就是為了助你殺之。”
“他?”賀撫疆語氣很複雜,怨恨與憐憫兩種極為矛盾的情緒流轉,“他叫納蘭,是麟族與羽族混血的雜種。叛離羽族,投靠了麟軍,斬殺了我們的老羽皇。”
“于是納蘭皇室為嘉獎他,封他為骁勇侯,賜國姓納蘭。他沒有名字,便名喚納蘭。”
謝行止聞言,心中有了個考量:“既然如此,不如為這個計劃再加碼。羽皇所做,都是為了逼納蘭琏出皇城。”
“那麼不用真的殺掉納蘭,隻需要困住他一時,斷了他們與皇城的消息,讓納蘭琏認為軍中群龍無首便可。”
“那納蘭有什麼軟肋麼?”
賀撫疆緊蹙眉頭,思索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自從他母親死後,他就孑然一身了。”
“不,不對。”賀撫疆突然想到了什麼,“那時候我與他相交,我記得當時他似乎是有個慕戀之人。”
臨羲景生出些興趣,摩挲着下巴:“他那般境地,竟還有心思慕戀他人?”
賀撫疆也沒有反駁,隻是接着說道:'他母親未與麟族相戀前,是我母親的閨友。因此母親便常讓我偷偷照拂他們,他母親離世後,也讓我暗中接濟納蘭。隻是我送給他吃食,他明明餓極,卻堅持不吃要将其帶走。”
謝行止在一旁冷不丁地插話:“這倒是不像慕戀之人,反倒是像家中還有個兄弟姊妹。”
她見二人都有些疑惑地看過來,便知道他們家中自幼便是錦衣玉食的長大,斷沒有一口吃食掰成兩半的概念:“貧苦人家,就算是慕戀他人,也不會用些不值錢的吃食送予人家。他們知道,那是人家家中再普遍不過的東西。”
她平靜地繼續:“但是按你所說,他投敵叛國,并沒有帶上他唯一的親人。”
“這隻有兩種情況,一是亡故,二則是還在國内。”
臨羲景明白了她所說:“再加上軍中與納蘭裡應外合,那内應極有可能便是他的兄弟姊妹。所以才會冒着這樣大的風險投靠異族。”
“不可能。”賀撫疆斷然否定,“我們任何人入軍都需要驗身,羽族與麟族混血的模樣根本無法遮掩。”
不待謝行止繼續回答,賀撫疆已經有了猜想:“除非,那人本身麟族特征就不多,若是隻有少數鱗片,硬生生拔下來,就可以混過軍檢。
“不急,我們先暗中盤查軍中将士的身份。待江鸢成事後,我們再利用此人,給納蘭,給麟軍一記重創。”
這個時間并沒有很久。
兩月後。很快就傳來了納蘭給賀撫疆的戰書。
他聲稱:綁了他們副将江鸢,要賀撫疆下投降書。他們割地退讓五城,便不殺她。
或者,賀撫疆用命來換。
賀撫疆同意了,要求在兩軍駐地中間的平原處搭帳和談,設宴款待他。
這是一場明面上的鴻門宴。
他帶上了軍師林潋和謝行止,委任陳越嶺留軍暫管大軍之責,臨羲景輔佐陳越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