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止隻想起了一部分的事情并非虛言,這其中就包括了自己和羲景是誰。
他們二人各自被算計,醒來自己仍在安月鎮卻被捏造了一段虛假的記憶——如此大費周章說明動手此人不論是出于何種目的,目前并不打算殺她。
謝行止冷靜得盤算利弊,思索到一個答案。
暫時不動她,便是打算将二人逐個擊破,那人若是對羲景動手,便不會再費心力去編排新的身份将他放在鎮中。
由于偏遠加上藏于深山,安月鎮外來者甚少,倘若羲景也在,李嬸李叔理應提及。
所以,羲景應當是不在鎮中寄宿。
為确保猜想,可以再試探一番。
倘若羲景此時正在疲于與暗裡那人纏鬥,那此時便是行動的最好時機。
隻要她的行為符合當前身份的邏輯,那人很難有精力起疑心。
如此,不去尋他才是良策。
羲景若能拖得更多時間,當下最要緊的便是找到這個鎮子的蹊跷所在。
想到這,她暗自摩挲了一下那對小紅燈籠耳飾。
想來是留給自己解開記憶的另一環。
這耳飾是羲景贈與的,但是定是從鎮上所得。
謝行止腦海中閃過一個片段,少年背對燈火簪星曳月的身形,修長白皙的手伸向自己,攤開後掌心是一對配飾。
燈火,配飾。謝行止蹙眉思索,靈光乍現:
燈會。
燈會上猜對了燈謎,故而赢得了獎品。
“阿止妹子?” 李嬸兒樂呵呵地出聲,“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莫不是心上人?”
謝行止這才回神,溫柔地搖頭:“不是的嬸嬸,不過有些思鄉。想着能否帶些安月鎮上的特産歸家。”
李叔摸了摸胡子,有些苦惱道:“咱們這,特産嘛……”
“再過上六天便是燈會,若是阿止妹子那時候還在,倒是可以帶些咱們這做的小玩意兒回去。”
再過上五六天?
謝行止道:“這燈會我家鄉倒是也有,每年一到正月那天時很是熱鬧,以此賀祝辭歲迎新。
“沒錯沒錯,咱們這也是如此,李叔給你紮幾個大紅燈籠拎回家!”李叔自豪地拍起胸脯,一副盡包在我身上的模樣。
“阿止一個姑娘家,怎麼拿得了那些。”李嬸翻了個白眼,頗有些無奈。
“聽嬸嬸的,帶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回去。”她挽上謝行止的手,笑眯眯地繼續,“咱們鎮子,就數王叔跟陳嬸會做這些,到時候嬸嬸領着你去拿。”
“那就多謝嬸嬸。”謝行止低着頭望着被挽着的手,感受着他人傳遞來的熱量。盡管不習慣,但還是沒有掙脫。
回到自己暫住的屋内,謝行止在靠窗的方桌邊坐下,靜靜望着窗邊,聽着清脆的鳥鳴聲。
永遠的雪色滿天,仿佛時間都會在此停止流逝。
這裡不是原本的世界。
在攀談後,她意識到了這件事。
它是怎麼做到的?此處是幻境還是真的回到了六天前?
不,不是幻境。謝行止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編造幻境最重要的便是讓入者沉浸其中不再發現,以至于黃粱夢裡一命喪黃泉。
此處與先前有太多不同,自己遇見的人和事都大相徑庭,太容易讓自己察覺異樣。
謝行止凝神靜氣,試圖調動咒力,仍是感受不到天地間的靈氣。萬物寂寥,群山連綿下,好像真的連世間靈氣都被阻絕。
是這天地沒有了靈氣,而不是用不了咒力。
這個陣眼定是需要消耗大量的靈氣,進行着朝而複始的循環。
設這個陣法的人,一定有着不容小觑的咒力。
那日同自己交手的白骨,顯然不足以支撐起這個陣法。
背後那人才是真正值得警惕之人。
不過一個小小的安月鎮,竟然暗流湧動,究竟布局的人有什麼目的。
更關鍵的是,這布局之人與那白骨看來并非一道心思。
謝行止摸出了衣袖的東西,翻掌而上——掌中是數十張完整的符箓。
否則,定不會偷了她的百鬼令,卻給她留着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