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言這會兒才發現,江宥聲音還挺溫柔的。或者是說,他不講一些奇怪的話的時候,聲音會很溫柔。
她有點想哭,腳下的步子都放慢了。
她鼻腔酸得差點說不出話:“可能有點發燒吧。你還是第一個發現的人呢。”
少女聲音裡的哭腔太明顯,江宥的雙手突然不知道放在哪裡,從自然地垂着變成了揣在褲兜裡。
“……家裡有藥嗎?”
李今言想起了家裡不知何時移了位置的藥,搖搖頭。
江宥在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近段時間李今言過的都是什麼日子。明明高一的時候每次看到她,都活潑明媚得像少年漫裡的元氣少女。今天一見到李今言,他就看出來她情緒低落。
應該是搬回來了,但在家裡受了後媽欺負。至于江宥是怎麼知道李今言有個後媽的,那是因為他認得李今言的爸爸,而且他老婆太年輕,生不出李今言這麼大個閨女,自然就是後媽了。
壞女人,欺負李今言。江宥先入為主,心裡暗忖完,便一直在想辦法整活逗她高興。
沒想到李今言還是哭了。
江宥:“别哭,帶你去買藥。”
“誰哭了。”李今言小聲反駁,但還是跟着江宥向小區大門走去。
小區門口就有藥店,江宥給她簡單拿了體溫計和退燒藥,并且趁着李今言發燒腦子轉不快,搶先一步付了錢。
李今言:“謝謝,我轉你。”
她剛拿出手機,發現手機沒電又關機了。
……這破手機,充電倆小時,通話五分鐘,早晚把你換了。
“那就不用轉=給我了。”江宥說。
二人走到小區門口,李今言才看到了花壇裡那一大株夾竹桃,枝繁葉茂,夜風一吹連帶着一樹繁密的白花顫顫巍巍的。
“哇,夾竹桃。”李今言仰頭看了一會兒,“什麼時候栽上的,小時候好像沒見過它,真好看。”
江宥:“是,前幾年才種的。”
眼見着李今言一步步往前湊,江宥連忙道:“哎,别吃,有毒。”
李今言隻是湊上去聞了聞,退回來時面色怪異:“怎麼你覺得我是那種的路邊看到一棵植物都會想吃的人嗎?我隻是想聞聞味道,一點兒也不香。”
“是嗎?”江宥說,“可是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離這麼遠都聞到了?”李今言看了江宥一眼,他離這株夾竹桃遠遠的,倒是站得離她比較近。
“哦,可能因為我生病了,聞不到。”李今言自己把問題想通了,駐足看了一會兒,說,“我該回家了。”
江宥:“我把你送到樓下。”
明明兩人離夾竹桃都遠了,但那股淡淡的甜香似乎還萦繞在江宥鼻尖似的。
江宥認了門牌号,便回去了。
李今言到家時,客廳關着燈空無一人。想來現在确實是一個7歲的小孩子該睡覺的時間了,秦玉露和李勳肯定得按着李期許的作息來,不能影響她長個子。
這樣也挺好的,李今言才懶得面對李勳的質問呢。
她拿出體溫計擦了擦,含在舌下,輕手輕腳去廚房燒了壺開水。
時間到了後,李今言拿出體溫計,一看确實發燒了。吃完藥,她手上端着一杯開水,回房間慢慢嘬完了,心裡全身暖暖地躺下。
枕頭上有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味,還挺好聞的。下午她來睡覺時似乎也聞到了這個味道,但她那時太不舒服,沒注意到。
這味道倒是和秦玉露的香水味一樣,應該是她來李今言房間整理床鋪時沾上的。淡玫瑰香氣和被單的薰衣草味洗衣液的味道混在一起,倒是很好聞。
李今言很快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李期許就去敲姐姐的門。
“今言姐姐!”幼稚響亮的童聲在外面以一種安娜語氣唱起了歌,“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
秦玉露小跑過來要把她帶走:“想看冰雪奇緣了去找爸爸給你放,我們不去吵姐姐睡覺,她上學很累。”
李今言叼着體溫計來開門時,李期許已經跑到客廳看電影龍标了,隻有秦玉露還在門口。
她留在門口本來是想給李今言說聲抱歉吵到她睡覺了,卻因李今言嘴裡的體溫計愣住了。
秦玉露上前一步去探她額頭,被李今言下意識的後退給躲開了。她也沒在意,問:“發燒啦?”
“快退了。”李今言嘴裡還叼着體溫計,含糊地說出三個字。
秦玉露去廚房裡盛了玉米粥和榨菜,端來給李今言:“來,吃點早飯好得快。這個玉米粥挺香的,要是嘴裡沒味就再配點榨菜,期許生病的時候我都這麼弄給她吃的。”
李今言沒拒絕,微微伏在桌上,小口小口地舀起玉米粥喝了。裡面放的是整顆的糯玉米粒,高壓鍋煮過後口感清甜。
秦玉露坐在一邊,微笑着說:“我做飯還挺好吃的吧?我孕中後期在家休息沒事做,就喜歡研究這些,吃胖了不少。說起來,昨天那個鲈魚特别鮮,肉質很嫩,你沒吃到真是可惜了。雖說沒吃完,但今天再熱一頓就沒那麼好吃了。噢,你發燒了,不能吃這種發物的。”
李今言垂下眼,淡淡地說:“我海鮮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