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遇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看到如今大方端莊的林姨娘,明蘭實在難以把眼前的她,和記憶中那位哭哭啼啼,拈酸吃醋的毒婦聯系起來。
明蘭記得小時候,林噙霜經常用各種原因,挑起大娘子的怒火,有幾次幾乎可以确定,她就是上趕着挨罰,引得主君和就大娘子為此吵架。
當時房媽媽還感歎,林小娘地位已大不如前了,當年哪用得着這麼丢人現眼?
剛給盛老爹做妾的時候,林小娘隻要臉上露點委屈,甚至神色稍有落寞,就會引得盛老爹熱血沸騰,正氣淩然的為她出頭抱不平。
林噙霜的那些财産鋪子,大部分就是在容顔未老,情分尚存時,靠裝可憐博同情拿到的。
明蘭厭惡林噙霜的同時,又不得不佩服:林真是個厲害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麼,她隻是運氣不好,假如正常出嫁,說不定也能裝一輩子賢妻良母。
因此她腦中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甯遠侯府太夫人,就是那個正常出嫁的林噙霜。
一想到這點,明蘭陷入一種莫名的興奮,哪怕明知以後會有許多麻煩糾纏等着自己,卻依然十分期待和這位賢惠的太夫人過過手,以彌補内心深處最大的遺憾。
葬儀結束之後的某日,顧廷烨手持當年那份分家文契,當着濟濟一堂,以漫不經心的口氣直接道:“不知四叔和五叔何時遷居?若要幫手,言語一聲,小侄自當聽命。”
話一出口,衆人變色,五老太爺當場就怒了:“大郎屍骨未寒,你就要來趕人了?!”
顧廷烨卻懶得分辨,隻拂袖起身,攜上明蘭雙雙離去。
五老太爺素來就有幾分文人傲骨,見顧廷烨如此折辱,二話不說就嚷着要搬家,還憤憤地說:就算二郎留我,我還不願呢!
五老太太心急如焚,多次勸說不下,隻好拿“老宅多年無人居住,尚需修整一番”來拖延時間。
他的大兒子顧廷炀,之前诏獄裡吃了些驚吓,被顧廷烨救出來後,想起和這位堂弟的恩怨,不敢出頭鬧事;
至于小兒子顧廷狄,在顧家一直沒什麼話語權,自然不敢做出頭鳥,隻好一邊觀望一邊準備,拖拖拉拉地喊着要搬家。
四房則連裝都懶得裝,四老太爺借口在獄中上了身體,整天躺在床上“養病”,便如沒聽到那日顧廷烨的逐客令,整房人從上到下一概緘默不語。
而太夫人則是到處串聯,走東家訪西家,不停勸說安撫,竭力挽留兩房,還自說自話的表示,顧廷烨那日的話不過是說說而已,大家不要當真。
遇到明蘭來請安,太夫人也絲毫不提拆牆并府的事,隻是熱情招呼明蘭,雙方都比起了耐性。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八月初,衆人送别了外放的長柏夫妻,因怕窮山惡水缺醫少藥,他的一兒一女就留下了。
文言敬這次終于來了,他對梁顧兩個連襟十分熱絡,對袁文紹卻比較客氣,而袁文紹相比上次,臉上多了許多激憤之色。
他倒不是因為文言敬(文對他隻是不熱絡,面子上卻很尊重),而是上次的“站隊論”被嶽父批了一頓,事後長柏還帶話給他,讓姐夫千萬不要卷進是非,讓他非常不滿。
消失許久的曼娘,又重新在汴京露面,她本想立刻奪回兒子昌哥兒,得知昌哥兒沒被寫進族譜,還被送到了莊子上,頓時熄了念頭。
曼娘是認真想過的:顧廷烨這沒良心的,至今不肯給兒子一個名分,萬一自己把他帶走,顧二順坡下驢,恐怕徹底斷了昌哥兒進侯府的機會,那母子倆的榮華富貴,豈不都成了一場空?
她之前一直跟着顧廷烨,顧家恩怨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明白太夫人與顧二的矛盾,本着“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她認為必須和太夫人結盟,才能對抗顧廷烨。
可侯府太夫人地位何等崇高,自己一個賣唱的鄉野民婦,哪裡能輕易見到她?
因此隻能耐心等待機會,曼娘堅信隻要放出自己在京城的消息,太夫人遲早會派人來找自己。
侯府的明蘭,則開始和蓉姐兒培養感情,耐心教她女紅刺繡,盡自己一個嫡母的本分,還讓蓉姐兒和娴姐兒多玩耍,消解孩子的喪父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