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食堂搶飯的勇士一般分為兩種,第一種打頭陣站在打飯窗口前和第二種不慌不忙來吃剩湯剩飯的人。
宋杲遇一撥人屬于後者,三人去食堂的路上空蕩蕩,人影稀少。
他第一次來學校,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不可能找得到去食堂的路,唯一對學校路段有大概了解的常時則快幾步走在前面帶路。
宋杲遇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Omega腦勺,潔白的襯衫擋住後頸皮膚,他什麼也沒能看清。
三人的關系都算不上熟絡,作為兩方都有少許交集的中間人,宋杲遇不得不肩負起連接紐帶的重任,他計算着步調走在Alpha和Omega中間。
一前一後的距離算不上遙遠,但宋杲遇嚴重懷疑顔序酌不喜歡常時,不然平時他小跑才能追上的腳步怎麼會走得那麼慢。
穿過一排桂花樹林,三層樓高的食堂躲藏在林中。
“食堂好大。”宋杲遇不由一愣,他之前的小學食堂僅有一間房,面積很小,兩位廚師,每個班級平時吃飯的地點是教室。
外面的世界真是富裕得讓他羨慕。
“大,但是不好吃。”常時吐了吐舌頭後撇嘴,“我初中也在這裡讀書,菜品千年不變,一年比一年難吃。”
“沒事,我不挑食。”
經過顔序酌無情訴說常時的八卦,現在宋杲遇看到Omega都覺得心悸。
感同身受這詞語說出來很簡單,真正體會到卻很難。
他用一瞬間就能理解為什麼常時會主動找自己說話。
長時間處于壓抑、貢獻的狀态,不平等的地位,無法道明的秘密,讓常時不敢與人訴說,與此同時生命裡卻找到一個與自己狀态相同的可憐人。
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中,終于可以尋覓一絲微不足道的慰藉。
哪怕是心理作用,哪怕是短暫的交談。
宋杲遇想要掩飾眼裡多出的那份惺惺相惜,他第一時間轉身詢問Alpha,“我們去幾樓?”
“随便。”
最喜歡的回答就是随便,宋杲遇又問常時,“常同學你想去哪一樓?”
“聽你的。”
Alpha和Omega都沒有主見,宋杲遇開心得找不到北,“那我們去一樓可以嗎?”
“可以。”常時答得很快,湊到他身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糖果,“很甜。”
“謝謝。”宋杲遇撕開包裝袋裡面是水果口味的硬糖,他找出一顆葡萄味的糖,借花獻福遞給顔序酌。
Alpha顯然不領情,淡淡掃過紫色的包裝紙,越過Beta走進食堂,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落座。
攤開的手心冒出虛汗,他記得Alpha挺喜歡吃葡萄的呀?
之前在顔家,幾乎每天他都要洗葡萄。
不管多少次端上桌,Alpha都會在多種水果中準确無誤地選中晶瑩剔透的葡萄,不過那些水果大多數進了他的肚皮。
“顔序酌脾氣真差。”常時抓起他手心裡Alpha不要的糖果,“不愧和解況是兄弟。”
宋杲遇與解況的相處時間屈指可數,但記憶裡解況的脾氣性格與Omega口中的脾氣差完全沾不上邊。
“你不相信我?”常時噘起嘴哼了一聲,“解況就是雙重人格,你們看到的溫柔都是他僞裝的好人模樣。”
“我沒有不相信。”
該說不說,就他和Omega對比,與解況相處最久的毫無懸念非Omega莫屬。
别人的恩恩怨怨宋杲遇不太想摻和,吐出的字眼,他自己都不信,“我隻是覺得顔序酌脾氣也沒有很差吧?”
Beta極力說服理智非要為顔少爺證明,Alpha脾氣差,但沒到很差的地步。
“根深蒂固的仆人思想。”常時談笑間帶着悲哀,“要是我能和你一樣按部就班就好了。”
“還好吧……”宋杲遇沒有底氣駁斥,“按部就班,順勢而為沒什麼不好。”
智能手環傳來一條消息:[聊天聊飽了?]
宋杲遇回了一句[沒有]便招呼常時進食堂,他和Omega挨得很近,身高差讓他能一眼捕捉到Omega後頸露出的那道蜿蜒猙獰的疤痕。
顔色很深不像是最近的傷口,更像是成傷難愈。
“很醜對吧?”常時面色無常擡手解開襯衣的第一顆扣子,大面積白皙光滑的皮膚展現在Beta眼前。
淡粉色的痕迹如同蚯蚓一般盤旋在Omega頸邊,長度很長,末端藏在衣服裡。
宋杲遇回過神,将Omega淩亂的衣領理好,無奈地說:“常同學,對陌生人露腺體屬于性/騷擾。”
“我腺體被挖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點再生的可能性,性别也改成Beta,這不屬于性/騷擾,這屬于對同道中人的訴苦。”
常時嘴角扯出弧度,揚起一抹微笑,仿佛口裡說出的悲慘遭遇與他無關。
“比起沒有腺體的Beta,挖掉腺體的Omega更能有效地調和Alpha對信息素過敏的症狀。”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宋杲遇不太想聽Omega的故事,“我餓了。”
跟随心跳一起顫抖的手遭常時牢牢握緊,Omega的笑容不禁又擴大一些。
“因為Omega提供的體/液和血液裡的信息素都比Beta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