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旅卻垂眸看向路面,沒有看她:“給她過生日,也當給我過過了就好。”
“可是,你的生日不是在五月嗎?”顧菇菇不解道,無意識地皺眉。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葉旅擡眼注視着她,勾人的眼睛此刻沉靜下來,眼睫扇動時像悲傷的浪潮起伏:“我大概要離開一段時間了,可能五月份也沒法回來,本來我也不是很喜歡過生日,給林遙月過生日的時候就當我也一起過了吧。”
葉旅淺淺笑了一下,但顧菇菇總覺得那笑容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勉強,話也像是在活躍氣氛:“林遙月分了我她一半的生日願望,說是允許我和她一起許願。我之前許的願望好像都沒有實現過,這次準備試試借别人的生日許願,說不定會靈呢?”
顧菇菇沒有被逗笑。她扁扁嘴,眼睛似乎眨出了一點水光。
……在初春得知朋友要離開的消息,于是每一朵花落都成了離别的預告片,每一朵花開都成了臨行前的擁抱。
顧菇菇發現不管告訴自己多少遍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自己還是接受不了任何一個朋友的告别。
可如果要離開的是她自己呢?……
葉旅看顧菇菇一直不說話,找補般說道:“我肯定能在你生日的時候回來的。”
他擡起手,在空中懸停了幾秒,最後猶豫着落下,輕輕拍了拍顧菇菇的肩膀。
顧菇菇輕吸一口氣,她想問怎麼會這麼突然,又忽然好像失去了詢問的力氣。
算了,葉旅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
好在即将到來的林遙月生日沖淡了傷感的氣氛,KTV裡彩色的燈旋轉,光線和旋律在包廂裡亂撞,自成一方天地給人大展身手。
聽歌大概是人類的本能,音樂和歌唱就變成了生活裡的必需品,打折必囤的那種,要麼每天消耗,要麼平時不怎麼用找一大段時間用,當然,也可以兩種方式疊加使用。于是不到一首歌結束的時候,顧菇菇他們四個人點的歌單就長得讓人絕望。
這時候如果想先唱自己想唱的歌,就是比拼臉皮和地位的時候了。
林遙月是壽星,當然沒人和她搶,顧菇菇喜歡順其自然,不搶别人的,他們也不來搶她的,而葉旅作為蹭别人生日的,地位就不一樣了,白羽就喜歡把他自己點的歌置頂到葉旅點的歌上面。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我們給你單獨過一個不行麼?哪有和别人一起過生日的?”白羽在去ktv的路上才知道葉旅的生日和林遙月的生日并在一起過。他不可思議地挑起長眉,作勢要朝葉旅打下去,看他沒有要躲的意思,無趣地收回了手。
葉旅隻是笑着,不置可否。
顧菇菇見狀幫他解釋:“葉旅說自己不怎麼喜歡過生日,覺得這樣太麻煩我們了,沒必要。”
白羽撇撇嘴,火速收回自己的手:“那你就别過啊。”
“诶我真是看錯你了,怎麼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提麻煩?”當初是誰提出要明确地和顧菇菇說出他們的想法,想讓顧菇菇不要再覺得自己會麻煩他們的?現在怎麼自己還扭捏上了?
“行了行了,是我自己提議的。他跟我說自己過段時間要走,要過好一會兒才回來,我就想着讓他的生日和我的生日一起過了。儀式感不能少嘛。”林遙月看不下去,也幫葉旅解釋了。
“?我怎麼不知道?”不同于之前的玩笑,白羽的表情變得嚴肅。
葉旅心虛地把手塞進口袋:“我隻是忘了,真的。而且,隻是暫時的。”他真的就是覺得在群裡說這個有點突兀,找時機和顧菇菇說了,線上和林遙月說了,但是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正要告訴白羽的時候正好被打斷了。
然後就這樣忘了。
雖然說四個人剛開始是拼拼湊湊組成的團夥,但每個人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林遙月伸長手臂摟住顧菇菇,和她深情對唱情歌。
葉旅抱着巨大的蛋糕盒子回來,沒法伸手敲門,下意識側過身拿手肘笨拙地敲門,可這個時候他們三個人已經在合唱了,他承認他們唱得很好聽,但到底有沒有人能聽見他的敲門聲?
葉旅抱着蛋糕盒尴尬地站了幾秒,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可以把蛋糕盒放在地上直接推門進去的。他啞然失笑,但又不可避免地察覺到,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會再去考慮最佳的做法了,他不會再去想要要說些什麼要做些什麼了。
他們給他帶來的改變遠比他想的還要深。
葉旅推開門,由衷地為自己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