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菇菇沒想到第一個就是她,舉手投降:“真心話真心話。”
她拿起筆,随意轉動,這次指向的是白羽。
白羽默了默,坐直了身子卻不敢看顧菇菇的眼睛,隻盯着桌面的紙杯,睫毛不安的扇動,“為什麼會願意做我的朋友呢?”
顧菇菇沒有過多思考就回答道:“因為你看到了我會主動跟我說話,還向我伸手了。”
白羽想過很多答案,卻沒想到她的回答會是這樣的……簡單,擡起頭,有些呆滞地問:“就這樣?”
“那不然怎樣?”顧菇菇疑惑地看着他。
葉旅冷眼看着他們,拿起筆遞給林遙月:“到你轉了。”
白羽的心神被菇菇簡單的一句話弄得混亂不已,并沒有關注林遙月轉到了誰,直到顧菇菇又一次無奈地回答自己選擇真心話,他的神智才被強行拉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真心話大冒險上。
顧菇菇也沒想到又是自己中槍,帶了點郁氣轉了下筆,轉到了葉旅。
葉旅的手指輕點了下桌面,萬千思緒在腦中流轉,最後還是看着菇菇的眼睛,低聲問了個簡單的問題:“如果要你許一個願,你會許什麼?”
顧菇菇愣了愣,仔細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知道要許什麼願。
疼愛自己的家人,三兩陪伴的好友,還算健康的身體,自己上輩子的願望好像都被輕易地實現了,那她還有什麼願望呢?
她搖了搖頭,盯着桌面看了看:“如果非要許的話,就許願歲歲年年如今朝吧。”
她擡起頭朝葉旅露出一個純粹的笑。
葉旅難得地掩飾了自己心底的訝異,面上還是那一幅不動如山的模樣。
顧菇菇一邊在心裡念着别再轉到她了,一邊輕輕使力。
是葉旅。
葉旅懶得再轉一次決定是誰來問他,直言道:“你直接問吧。”
顧菇菇眨眨眼,不知道問點什麼好,最後還是決定依樣畫葫蘆,“那如果是你,會許什麼願呢?”
她不知道她随口一問卻是正中靶心。
葉旅的眼眸沉了沉,倒也沒有打算搪塞,狀似輕巧地開口:“不知道。”
顧菇菇:“嗯?”
葉旅用手托着側邊臉頰,沉思了會兒才開口,還是溫和淺淡的口吻,“非要許的話,希望自己是一幅能被拼好的拼圖吧。”
此話一出,白羽和林遙月都皺起了眉。白羽細細嚼了嚼這句話,嗤笑了一聲,林遙月倒沒表現出什麼,隻是心底暗暗覺得他在故弄玄虛。
顧菇菇愣了下,反應過來。她下意識就要接着追問,卻瞥到葉旅怔忪空白的表情,連忙把快脫口而出的疑問咽了回去。
她摁亮手機屏幕,離開場還剩五六分鐘。
“是不是該進去了?”她拿起手機給其他人看了看。
“你走最前面好不好?”白羽調整好心情,側過臉看着顧菇菇,有意逗她玩,“你昨天可是說自己不怕鬼的。”
顧菇菇看着已經被工作人員打開的門,裡面黑黝黝的一片,心裡的恐懼上湧,卻又不想承認自己害怕了,此時是應了不是不應也不是。
白羽一見她那搖擺瑟縮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怕的,正要開口替她解圍,就聽到葉旅開口:
“我走最前面。”
顧菇菇猛得擡頭。葉旅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她心下一松,看葉旅的眼神瞬間帶上了快溢出來的感激。
葉旅搖搖頭,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就起身往入口走去。
白羽很是不滿,自己的台詞被人搶先了,隻是找補般地說上一句:“那我走最後吧。”
這一句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林遙月在旁邊看了這麼一場大戲,正是心滿意足的時候,當即也起身往裡走。
他們被店員和她手持的一點蠟燭光一點點引着往下走,腳掌觸到平地後就停了下來。
店員簡單地告訴他們是高二三班的學生,教室在教學樓4樓第三間。現在隻需要站在原地,等到廣播響起時再摘眼罩。
白羽離他最近,店員順手把對講機遞給白羽就走出去了。
身後傳來什麼緩緩下降的聲音,最後“砰”的一聲吓得顧菇菇和林遙月都顫抖了一下。她微微揪緊了林遙月的衣角。
葉旅和白羽懶得等廣播響起,直接扯下了臉上的眼罩,觀察了所處的環境。
這裡是一個類似通道的地方,結合他們剛開始是往下走的,應該是一個地道。通道兩側矗立着一個個灰色的燭台,大概半人高。
視線向前延伸,一張冰冷僵硬的臉正在上方俯視他們。
白羽的眼皮跳了跳。
“現在是北京時間七點,準時關閉通道。”一陣夾雜着電流的電子播報音響起,顧菇菇和林遙月才摘掉眼罩,眨了眨眼睛适應光線。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鐵絲網開始慢慢往下降。
“跑!”白羽來不及思考,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身後的鐵絲網在開始的時候已經降下,要是來不及跑出去,他們就被困在這個地道裡了。
其他三人也意識到嚴重性,一起向前沖過去。
葉旅跑出幾步,想起顧菇菇不常運動,又回頭拉住了她的衣袖,帶着她一起往前跑。
這個通道看起來很長,實際跑過去隻用了一分鐘多一點。
等四人站在鐵絲網外喘粗氣時,通道還沒完全關閉,伴随“嘎吱”的聲音,裡面那個木頭人偶僵硬地180度轉頭,用黑黝黝的、空洞的眼眶對着他們。
這個人偶的臉上除了兩隻眼眶沒有别的五官,戴了一頂滑稽的地中海假發,穿着明顯小一身的西裝皮鞋,很瘆人。
“叮~叮~叮~”這陣音樂對他們來說再熟悉不過,是這個小鎮的中學都會用的上課預備鈴。
沒時間感慨這個人偶,音樂在催着他們前進。他們也确實這樣做了。
一路沖上四樓,顧菇菇感覺靈魂快随着慣性跑出身體,林遙月察覺到她的搖搖欲墜,扶住了她的肩膀。
踏着正式鈴聲撞開教室門,顧菇菇神經還在高度緊繃,乍一看一個像是老師的人站在講台前,她差點一口氣沒吸上來。
她随意掃了一圈教室,感覺氣氛更加詭異。
這間教室燈光亮度不高,顯得有些幽暗,所有牆壁、天花闆都被糊上了手寫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白紙,還有些濺上去的血點。桌椅整整齊齊地擺放着,桌上也堆着快蓋過頭的書本和試卷,但除了最中間擺着突兀按鈕的幾張桌椅,剩下的基本都散落着像是被抽去骨頭的藍白校服。
值得一提的是,講台左邊突兀的豎着一個一人高的柱子,上方擺着和他們在通道口見到的人偶相差無幾的頭顱,一樣的除了眼睛沒有五官,隻是這個連假發都沒有。
有些細思極恐的恐怖,但比那些開門殺什麼的還是好很多。
他們分别找了張桌椅坐下,默契地給顧菇菇留下了中間的位置。
這個密室雖然讓他們暫時還摸不着頭腦,但代入感未免太強了點……?他們四人的腦中同時冒出這個想法,自然地進入了學生的身份。
老師看他們坐好了,才用毫無波動的聲音開口:“以為踩點到就沒事了?沒有上進心的人,來玩個懲罰遊戲吧。要是你們有人一道題都回答不出來或者沒有在20秒内回答正确,都會被當成違反規則哦。”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沉了沉,咧嘴笑開,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顧菇菇皺眉,違反規則的後果是什麼?
葉旅敏銳地捕捉到了“有人一道題都回答不出來”這種描述隐藏的惡意。
老師顯然不打算給他們讨論策略的機會,打開了投影,老舊又模糊的屏幕上題目和倒計時都從中跳出來。他又補充了一句:“讨論也禁止哦——”特意拉長的尾音,像是在強調。
“背誦《過秦論》。”
這個題顯然屬于送分題的範疇,但他們都沒有搶着回答,互相交換了下眼神,一齊看向林遙月。顧菇菇用力朝林遙月眨了眨眼,看她還在猶豫,肯定地點了點頭。
林遙月按下按鈕,從椅子上站起來,剛開始還有些磕絆,背到後面越來越流暢。老師從頭聽到尾也沒挑出一點錯誤,有些煩躁地點了點鼠标切出了下一道題。
是一道立體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