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許推門而入,見主座的江越正在跟旁邊的人推杯換盞,見兩人進來,立刻招呼她們坐下。
桌上的菜紋絲未動,應該都是等她倆來開席的。
在座的有的她認識有的她不認識,主辦發代表熱情地給她們介紹席間衆人,在介紹到江越的時候,江越率先開口,“上次跟沈醫生已經有過一面之緣,今天在會上更是領教了沈醫生專業的高水準。”
江越靠在椅背上,一手輕輕敲着桌面,臉上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跟上次在昆揚大樓的電梯裡看到的迥然不同。
沈心許也笑着回應,“江總過獎了,上次還要感謝江總,不然可就趕不上開會了。”
衆人又是一陣喧鬧,“既然早就認識,那等會兒江總和沈醫生可要多喝幾杯啊”。
這個包間裡有醫生也有公司的人,這樣的場合無非都是人際關系的搭建,熟識的不熟識的都會端起酒杯應酬幾句,一桌菜都沒怎麼動,酒已喝了半件。
酒過三巡,有些人腦子就不太清醒了。
諾嘉公司的黃總拿着分酒器和酒杯從江越那兒一路敬酒敬到沈心許這邊。
沈心許客氣地回了酒,因為出來開會也算工作,工作時間她是不喝酒的,大部分都是以茶代酒,桌上其他人也沒有為難她,畢竟整桌為數不多的女士,意思一下就行了。
但這個黃總卻有些難以應付,他身材偏胖,啤酒肚非常明顯,領口敞開,領帶早就解開不知去了哪裡,此時已經是一身酒氣,看沈心許端着茶杯,直呼,“沈醫生這是不給我面子。”
畢竟是應酬的場合,包間裡其他人都在各自聯絡着,沈心許不想弄得很難看,就換了酒杯抿了一口。
黃總看這情形結果更不樂意了,他往前湊了幾步,說話時身形微微前後晃動,眼睛也時睜時閉,“沈,沈醫生這也太客氣了,這算什麼,這樣,剩下的我幹了,你再來一杯。”
說罷不等人同意,他晃了晃手裡的分酒器,直接把剩下的四分之一飲而盡。
沈心許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幾步,眉心微擰,心裡有點煩躁,隻想快點打發這個人走,也直接仰頭喝完。
這畫面在黃總眼裡可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他嘿嘿地笑了兩聲,從桌上随手抓了一個分酒器又把沈心許的酒杯斟滿,“沈醫生果然爽快,再來一杯,關系一通,生意興隆啊。”
沈心許面色微沉,心下厭惡滋生,我一個醫生,還是生死攸關的科室,你跟我說生意興隆?本來經過上次樓梯事件,她對酗酒的人已然沒有什麼好感,現在還勸酒勸到她臉上,難得她臉色有些不好看。
那黃總又說了幾句,她依然坐在座位上,沒有舉杯的意思。
一般人見别人這樣拒絕自然知道見好就收,但這個黃總是個不識時務的,借着酒意發難道,‘‘哼,老子跟你喝酒是給你面子,裝什麼?長了這張臉,不知道是爬了朝陽哪個領導的床進去的。’’
說着就伸手去拉沈心許,他剛碰上她的手,她用力往後一甩,黃總本就喝醉了,站也站不穩,一下就摔了個狗啃泥。
這邊動靜太大,本來包間内其他人都在各自交談,這一響動,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邊投來。
沈心許面若寒霜,從小的教養讓她在外遇到任何事都會盡量給人體面,但有人不想要,她也就不給了。
周圍沒有人扶他,黃總撐着椅子,滑了兩步才爬起來,他甩了甩頭,惱羞成怒地看向沈心許,暗罵了兩句,跌跌撞撞沖過來就要抓她,将要碰到沈心許的時候,一把被人攔住。
江越緊緊握住他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黃總大庭廣衆之下這樣鬧,有失身份吧。”
“沈醫生是我們朝陽專門從M國引進回來的,你這樣是在打昆揚的臉呀。”江越的手往後一推,黃總又重重地摔了回去,但這次他爬不起來了,醉倒在地。
一場飯局鬧成這樣實在是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沈心許沒有再看那人一眼,低低地說了聲謝謝,拿起包轉身出去了。
剛走出房門,江越叫住了她,“沈醫生。”
江越追出來,“剛剛你沒事吧。”
沈心許搖搖頭,她閉了閉眼,“沒事,有勞江總費心了。”
江越一臉歉意道,“其實黃總在業内的名聲一直都不太好,以前有些事不擺在明面上,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鬧這麼大動靜,以後諾嘉怕是不好混了,而且沈院長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種事生意場上太多了,但這個黃總實在是沒眼力見,不知道她和沈靖柏的關系。
江越語氣平和,他和江慕長得有兩分相似,但他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也更容易讓人對他信任。
“他混的怎麼樣跟我無關。”她的本職工作是醫生,摻合進太多商業行為沒有好處,而且今天也沒發生什麼不良後果,也不至于芝麻大點事兒就跟爸爸說。
“不管怎樣,今天的事還是謝謝您。”沈心許語氣誠懇,微微點頭道。
“小事,那就不打擾沈醫生休息了。”江越說完又進了包間。
沈心許跟江越道了聲再見,剛轉過頭就看見江慕站在他包間門口看着她。
他靠着牆,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剛剛的對話又聽進去多少。
見沈心許看過來,江慕緩步走來在她身前站定。
他本就長得高,在走廊的燈光照射下,他的影子将沈心許完全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