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氣被沉默包圍的嚴嚴實實。
江慕近在咫尺的眼神晴雨不明,正欲開口,對面的韓白風立刻又道,“呃,大家都在同一所大學嘛,學校活動的時候見過面啊……”
話一出口,江慕的眼神更加冰冷如鋒刃,無聲地切割在韓白風身上。
“你也是A大的?”沈心許疑惑更盛,“怎麼沒聽你說過?”
她這時才發現,江慕總是有意無意地問她過去的經曆,問她想起了什麼,而她對江慕除了工作上的往來,其餘幾乎一無所知。
韓白風終于明白過來,臉上表情變化極其豐富,他以口型悄悄地問江慕:她什麼都忘了?
江慕在對上沈心許的那一刻神色又恢複如常,“嗯,都畢業那麼久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哦。”他這樣說,沈心許也就不好再問,但不知為什麼心中好像有一股晦澀在悄悄彌漫。
“韓師兄,我們都好久沒見了,要不等會兒一起吃個飯?”
得見故人,沈心許有很多事情想請教。
江慕那副樣子,韓白風哪兒敢跟他們一起吃飯,他擺擺手,“不了,我還有應酬,下次再一起吧。”
他不知道現在那兩人具體是什麼情況,萬一飯局上他又說漏什麼,江慕還不剮了他。哎,隻有私下先問問了。
沈心許也不強求,從小區出來後她跟韓白風商定了具體的搬家日期,幾人便各自離去了。
江慕邀請她晚上一起吃飯,沈心許卻拒絕,“今天不了,我還要回科室看看病人。”
這是實話,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總是跟她藏一半露一半的人,兩人單獨吃飯她會有些尴尬。
晚風拂過小區外的梧桐葉,窸窸窣窣的聲音敲打着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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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許簽租房合同的時候,發現價格是之前的一半,她打電話給韓白風。
“那麼多年不見了,就當是我給你的見面禮。”韓白風滿不在乎,那套房子本來就沒人住,閑着也是閑着。
“不用了韓師兄。”沈心許堅持按照原來的價格,那一片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房租少一半,這個人情可不小。
韓白風也不再說什麼,讓中介改回了原來的價格,重新打印了合同。
沈心許簽完合同之後才告訴白辭自己要搬出去住。
此時白辭正在院子裡喝茶,泡好的都勻毛尖湯色清亮,舒展着嫩綠的芽葉,壺蓋一揭蒸騰着袅袅氤氲。
沈心許話一出,白辭正在倒茶的手一偏,茶水灑在了茶杯外。
白辭眉頭一擰,招呼李姨擦幹桌上的水漬。
她撚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方才開口道,“你要出去住便出去住吧,橫豎你跟你爸一樣,整天的不着家。”
醫生本就工作繁忙,沈靖柏到了這個位置,時間就更不是自己的了,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現在白辭覺得沈心許也隐隐有向她父親那方面發展的趨勢了。
白辭想起這個心裡就悶悶的,沈心許從小就聰明,不管是藝術體育還是學校課本知識學啥都快,她有意培養沈心許往藝術方向發展,繼承她白家藝術世家的好名頭。結果她從小就喜歡往她父親身邊湊,沈靖柏還經常給她演示打外科結,給她講人體解剖圖。高考後沈心許自己報了醫學院,白辭攔都攔不住。
哎,她就不明白了,雖然家裡也不是頂級富豪,但也是不缺錢花的,何必那麼辛苦地終日奔波呢,而且就算辛勞,沈靖柏一個人勞也就夠了,為啥還搭上女兒。
白辭越想越氣,把隻喝了一口的茶杯擱在桌上,起身進屋。
沈心許是知道親媽的脾氣的,李姨要過來收拾桌子的時候,沈心許揮揮手讓她先下去,自己端上茶壺茶杯跟在白辭身後。
她重新給白辭倒了一杯茶,雙手舉到母親面前,柔柔地笑,“媽媽,你也知道上班真的太遠了,你也不忍心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急趕慢趕去醫院吧。”
白辭端坐在沙發,斜睨了一眼沈心許,接過茶杯,“這個班你就非上不可?你就不能做做其他輕松的工作?我不要求你掙多少錢,隻要你......”
“媽,專業和工作都是我自己選的,這條路我非走不可。”沈心許正色道,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硬,聲音又軟了幾分,“我每周末都會回來陪您吃飯好不好?”
見沈心許是打定主意了,她也不好跟女兒對着幹,她轉了轉手腕上色澤剔透的翡翠手镯,“你說的,周末必須回來。”
沈心許一把抱住白辭的肩膀,把頭埋在她頸窩裡,“媽媽真好。”
她又跟白辭說了一堆的好話,最後才來了句,“但是如果周末值班的話就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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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許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了明琪給江慕做的布娃娃,明琪複查了之後就跟着明安回了河堰村,這個布娃娃一直留在她這裡,沒有機會給他。
她盯着這個娃娃看了好久,撥通了江慕的電話,“喂,江慕,你有時間嗎?”
沈心許訂了上回跟江慕林妍雲一起吃飯的這家餐廳,但這次她早早就訂了高檔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