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亮得很快,還不到早上六點,三輛警車在空曠的路上拉響了警笛,喬冉懷裡還殘留着小太陽的體溫和幾根狗毛。
拒絕了小太陽的出門請求,又離開了自己溫暖的被窩,連軸轉了三個月的喬冉現在就像個易燃易爆的炸藥,在何姓局長的千叮咛萬囑咐下挂斷了電話。
突然一個從天而降的酒瓶子精準地砸在了喬冉面前的車窗上,哐的一聲,被砸裂的不止面前的車窗還有喬炸藥的理智。
俗話說得好,你總不能要求犯罪分子按照工作節假日上班,所以可憐社畜上班路上遇到一個半個的傻帽也是情有可原的。
喬冉沒有好氣地伸手敲了敲車窗,“靠邊停車,把警笛熄了。”
開車的郭浩心領神會地把車停在了路邊,跟在後面的救護車早就停在了路邊,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拿着東西正蹲在路邊給傷員包紮。
郭浩眯着眼睛逆着陽光看着高空抛物的那個窗口,“七樓,是最東邊的房間。”
酒店前台沒料到警察來的竟如此之快,她手裡的報警電話還沒撥出去人就進來了,示意旁邊的保安去找經理之後,立馬換上了職業笑臉跟在警察身後。
七樓站着好幾個被擾清夢面色不善的人圍在罪魁禍首門前想要讨個說法,一見警察來了紛紛散開。
一個胡子拉碴的大叔站在喬冉身邊,眼眶烏青一看就沒睡好覺,見到警察立馬就開始控訴裡面的人的惡行。
“就是這個房間的人,昨晚一直到好晚才安靜下來,今天早上打鳴的公雞還沒起呢,就他起來作妖了……”
大叔話音未落,郭浩穿過人群從他的身側走了過來伸手敲響了房門。
“裡面的人在嗎?您已涉嫌高空抛物,請你把門打開接受調查。”郭浩一連敲了幾下都沒人回應,轉頭一臉無奈地看向喬冉,随後向後揮手示意來人拆門。
“這點事還用這麼麻煩。”喬冉向圍在周圍的人擺了擺手示意大家散開,然後兩腳踹開了房門。
酒店的防盜門整個被拍在了地上,木制門框斷成了兩半,合金的門鎖從門上掉了下來,上門框也半死不活的垂了下來。
姗姗來遲的酒店經理終于穿過人群,見到了防盜門的遺容,卧室裡的人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衆人隻見房間内一個身穿吊帶睡裙的女人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推開了卧室大門。
“怎麼回事。”
女人看見門外站着的警察和走廊裡被警察攔住卻依舊往室内張望的圍觀群衆,一瞬間清醒了起來。連忙轉身回到卧室,抓起床頭上挂着的外套套在身上趕緊跑到了門口。
“警察同志,我們可都是守法公民。”
郭浩調試着身上的執法記錄儀,看着卧室滿地的玻璃碎片和窗戶上的大洞,“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警察,你這邊涉及高空抛物,已經涉嫌危害到公共安全了,我們剛剛通知了轄區派出所,一會兒他們派人來接你。”
客廳裡滿地彩紙和酒瓶子,桌子上的殘羹剩飯旁邊抹着花花綠綠的奶油,旁邊裝着水的玻璃箱裡泡着瓶香槟,還有塊蛋糕粘在電視上——看樣子昨天晚上玩的還挺歡。
剛調試完儀器的喬冉注意力很快被茶幾上的瓶瓶罐罐吸引,她走上前去拿起了一個瓶子,瓶蓋上插着兩根塑料管。
擁有多年緝毒經驗的喬冉,看到這個後心裡已經大概有數了,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轉過身卻發現地上的水壺下面好像壓着什麼東西。話音一轉對正在和痕檢聊天的紀罂問到:“紀罂,你帶手套了嗎。”
“帶了帶了。”紀罂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副一次性手套遞給喬冉。
喬冉小心翼翼地抽出粘在水壺底的東西。
站在旁邊看風景的紀罂見到彩色紙片的廬山真面目後驚呼道:“我去,這不是郵票嗎?”
此話一出,屋裡的所有人都看向茶幾旁的兩人,站在卧室門口的女人見事情不對,連鞋都沒穿就往外面跑,站在門口的協警一把按住了她。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警察要打人了啊!”女人此時也顧不上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裙,掙紮着想往外跑。
紀罂見狀戴上了手套,趴在地上仔細檢查,終于在茶幾底下又摸出了一包紅色的藥片,“這是丸嗎?”
“給我看看。”喬冉從紀罂手裡接過了藥片,這一包大概能有20來個,暗紅色的藥片上很吉利的刻着“888”。
喬冉:“不是丸,是麻。”
站在門口的酒店經理臉色一白,這涉/毒和高空抛物可不是一個性質,連忙給身後跟來的保安們使了個眼色,保安和大堂經理連哄帶騙地試圖疏散走廊裡的圍觀群衆。
“屋裡還有一個!”去搜卧室的警察向外面的人大喊:“不太對勁,他好像在發燒。”
郭浩趕緊進屋查看情況,喬冉嫌棄地捏着藥袋的一角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卧室床上還躺着個紅毛,浴袍松松垮垮的系在他的身上,他的雙手正緊緊地抱着腦袋,死地閉着眼睛,嘴裡還不停地念叨着什麼。
“小夥子,你怎麼回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郭浩站在床邊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一邊說一邊給門外的喬冉使眼色,背在身後的手也已經摸上了手铐。
這紅毛卻嗷的一聲竄了起來,發了瘋似地沖房間裡的其他人大喊:“你們要殺我!我要跟你們拼命!放開我!都給我滾!”
他一邊沖人大喊一邊不顧地上的玻璃碎片連滾帶爬地爬向窗邊,窗上的大洞還往室内輸送着涼風,地上晶瑩的玻璃碎片上沾着鮮紅的血迹,這人卻是好像一點也沒覺得疼。
眼看着人就要順着窗戶掉下去,紀罂急忙上前去抓。
神智不清的紅毛反手抄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向身前劃去,險些劃到紀罂的臉。
剛入職一年的紀罂哪裡見過這場面,連忙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沒帶武器,“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要不你喝點水冷靜冷靜?”
雙手抱胸靠在卧室門口的喬冉把紀罂的反應收入眼底,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把紀罂送警官學院去回爐重造。轉念一想卻又歎了口氣,他才剛來支隊一年,多吃點虧也好,左不了有自己給他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