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我愛死你了~”燕恒如願坐在城市最高建築的頂樓餐廳内,捧着菜單,上半身裝得沉穩如常客,桌布下的雙腳則翹個不停。
方甯安在對面托着下巴,微笑着看着沉浸在點單中的好友,他很喜歡這種對生活富有興趣的朝氣。
為了給平白的生活找些不同,方甯安曾嘗試接觸過許多東西,試圖給自己培養一個足以同他人津津樂道的興趣愛好,但是到最後都失敗了。
更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好像根本沒辦法打從心底付出同對方同等的感情,不論友情還是愛情。
許是源于孤兒院的生活,那裡的院長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提供不出多餘的情緒價值,面對孩子們的成長隻能确保溫飽。
燕恒是為數不多能堅持在方甯安身邊的人,他很感謝燕恒,感謝他渾身散發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對生命鮮活的感知。
如果有一天,同生活徹底分道揚镳,留下的一切就算做對好友的感謝吧。
“喂,你吃什麼?我選了惠靈頓,你要不要試試推薦餐。”
“好啊。”
“太好了,那我就都能吃上了,餐後甜點要什麼?我看好這兩個,這個是可可的,你肯定喜歡,如何?”
“夠五元劵嗎?”
“emmm還差好多,喝酒嗎?”
“可以。”
“那就好說了!”一通指揮,五元劵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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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混沌的天光掃蕩街道,将原本張揚的陽光壓抑到杳無蹤迹,連機械也變得昏聩。
青山醫院——
冷氣開足的病房内,孤零零的病床像一具未阖蓋的棺材,白布下隆起的人形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白盡遠站在玻璃牆外,手中拿着簽好的死亡證明,默默注視着病房内的死者。
他來送他姑父最後一程。
“白總…”旁邊負責的醫生發話,“請節哀…”
白盡遠苦笑地抽了下嘴角,分明的指結在死亡證明上留下壓痕,“這張床報廢掉吧。”
“好的。”大家族總有說不清的隐情,肖醫生從不多問,“那孔總……”他想問要不要先送到太平間,現在夏天,冷氣開再足也存不住。
“等會,會有人來接。”接去火葬場。
回到車上,手下詢問是否通知白雅芝。
滿鼻子的消毒水味難以散去,白盡遠按下車窗,指尖點在窗框上,老一輩的事應該讓老一輩溝通,挪用公款加背叛姑姑,如數證據外加孔興業的死亡證明将一并送到他父親白青山眼前。
他相信,父親會有正确的判斷。
餘燼的天幕下,最早的一批覓食者已經出現,旋着翅膀沒入即将到來的夜晚。
路燈接續亮起,窗框内的面容被明暗削薄得愈發鋒利,不遠處草叢中探出的野貓,精準撲下頭頂掠過的夜蝠。
霓虹燈鋪張的缤紛世界掩蓋了交織的陰影,廖文接起來電,是卡迪亞空中花園餐廳的預約提示。
“白總,餐廳詢問您還去不去。”
時間拉回到下午,西曬的陽光為款款走來的年輕人鍍上近乎神格的光環,透過襯衣邊緣,人魚般的線條延伸至颀長纖細的脖頸,衆灰撲原石中一顆明亮的玉珠般,完美複刻白盡遠無數槐安夢中的倩影,真實卻似泡影,任何一絲不尋的氣流便會将其吹散。
無法移開視線,像第一次看到萬花筒的幼童,可惜這一次要啥有啥的白總失策了。
恨不得将心上人立刻拉入愛巢的花孔雀連一同就餐的機會也沒得到,難得親自預訂的餐廳也失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