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茨心!”
一青衣男子頂着夜色冒着瓢潑大雨,神色緊張地進了莫茨心的院子。
“師兄?”莫茨心正蹙眉看着天邊異像,忽地聽到身後有人喚她的名字。
“為何紅門山隻有這裡變了天色?”來人眼中滿是擔憂,語氣也有些急促。
還未等到答話,倏然天邊一聲巨響,什麼東西在空中凝聚炸開。
院子中頓時沙石四起,竹葉沙沙作響。
莫茨心的墨發白袍在飓風中被吹得獵獵飛舞,腰間的紅飄帶也被吹得相互纏繞交織。就連身體也逐漸出現束縛感。
她的目光聚集在天劫凝聚處,隻見雨落滂沱,風化利刃,雷鳴嘶吼,電光閃爍,風雨雷電四道天劫直直的朝她劈下。
“糟了!是曆神劫!”
如今自己的徒弟和師兄還在小院兒裡。她頭皮發麻,頓感不妙!
絕不能在這裡渡神劫。欲起身離開,奈何身體被一股奇力壓制,動彈不得。
她眉頭緊皺,來不及細想,擡手捏決。
霎時渾身金光閃爍,天罡金字環繞在她周圍,金字周身炸出金紅色光暈,向外圍撐開,将小院兒護在天劫之下。
風雨雷電四道天劫強勢地刺向天罡金字,像一頭發狂的滅世兇獸。
兩力相抗,莫茨心立刻意識到這神劫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兇猛。
“師兄,帶安清走!”
她緊張地朝來人喊出這句話,便再也顧不上旁人,皺眉蓄力,左手捏決,右手抓風,飛至半空,高喝:
“梅花!陣開!”
勁風在她手中顯形,被生生捏碎。
被捏碎的強風中散出朵朵梅花,借着風力吹向四面八方,頓時,鋪天蓋地的梅花飄散開來,逐漸擴散,化作無數鋒利的梅花刀片,強勢地與另外三道雨、雷、電天劫相抗,梅花所過之處,皆擦出銳利的火花。
夜晚的天,被火光映亮了一半,兩股強悍的力量相抗,似乎要将天雲炸爛。
一個身着白衣,腰間系着紅系帶的女子就孑然立在空中,強大得好似天地都臣服于她。
然,随時間流逝,莫茨心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越感力不從心。
見勢不妙,便徒手畫天罡,腳下霎時金陣大開,她将全部法力灌注其中,撐開一道天罡結界,金紅色天罡大字在周身流轉,往外擴大,由攻轉守,阻擋天劫。
【欲成神明,八苦淬煉,得天賜名,莫辭辛勞,為天之棋,替天行道】
天音自九天傳來,伴着最後一道天劫劈下,天罡字連帶着漫天梅花‘砰’地碎掉,莫茨心被這股力量震飛好遠。
天邊的天罡金字和和梅花化成金紅閃粉落下,飄散在地上又消散。
散粉落在她的身上,她重重地喘了口氣,又穩住身形,目光更加堅定:
“梅花!再來!”
閃粉又重新聚集,蓄積出更加強悍的力量,這次,緻命一搏。
可,四道天劫不甘示弱的再次襲來,遠比她的力量更加強悍。
“砰!”的一聲,金字和梅花再次被炸得稀碎,炸得天地間都出現了一股巨大的氣流。
她耗幹了所有的力氣,真的...支撐不住了,身體自半空墜落,緩緩阖上了眼睛,平靜地等待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預期的痛感并未傳來,反倒是一股淡淡的書墨香傳入鼻腔中,她緩緩擡起了眼眸。
“呵,死了?”
她活動了一下手指,一時間還沒體會到做鬼是什麼滋味兒,現下也不見閻王的身影,她也想瞧瞧,是哪個判官如此膽大,連她的命都敢收。
環顧四周,又覺得不像地府。這是個寬闊富庶的書房,自己是從一張堆積着各式各樣的文房四寶的書桌上醒來的,桌旁燈籠中燭火搖曳,還幽幽散發着渾黃的光,好似主人家鑽研書本,一夜未眠。
其中高大的書架上堆疊着各式各樣的古籍善本,書房内梓香悠悠,沁人心脾。窗外枇杷樹的枝葉被吹得沙沙作響。
“人間?”她微微蹙眉疑慮。
低頭看身上的裝束,绫羅綢緞加身,連鞋子也是輕雲錦鞋。摸摸頭上,盤着發,钗環珠翠點綴其間。
這絕不會是自己的裝束。
擡臂觀手,竟還縮了水,變作了少年模樣。但,好在的确是自己的身子。
正在疑惑時,書房外出現輕微的腳步聲,一個青衣少年推門進來
“師兄?”
莫茨心打量着眼前人,雖然同師兄生得一副面孔,但卻也變作了少年的模樣。
“小姐,你喚我什麼?”來人蹙眉,一臉不解。
“嗯?”莫茨心心中開始不安。
随着不安的蔓延,一陣撕裂般的頭痛湧來,讓她有些站不住腳,擡手捏決,欲運轉靈力調節,卻發現自己半點法力也沒有。
因承受不住劇痛,身體本能地支住了桌子。
“怎麼了?”青衣男子快速上前扶住她,緊緊皺住了眉頭,伸手去觸摸她的額頭。
她想盡力适應、調和痛感,可頭痛欲裂的感覺如暴雨般襲來,頭部連帶着全身的經脈都是疼的,她隻能感受到身邊人正在焦灼地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聽不真切。
伴随着痛感一同湧入莫茨心腦海的還有很多并不屬于她的記憶。
比如,她叫傅彩霞,戶部尚書之女,舅舅當朝太尉,母親也有縣主加身。
而眼前這個縮小版的師兄,就是幼時偶遇天災成為孤兒,陰差陽錯被尚書府收留的孩童陸硯塵。
他自小與傅彩霞一同長大,青梅竹馬。
感受到身邊人的急促,她咬牙強忍痛苦,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人。
按照腦子中呈現出來的人物關系猜測出眼前人,問道:
“你喚作陸硯塵?”
那青衣男子明顯呆滞了一下,随後道:“嗯。”
“那我姓甚名誰?”她又問。
陸硯塵聽着這兩個問題,看着眼前人陌生的眼神,他一眼便看出這不是小姐本人,但又感覺這人身上的感覺十分熟悉,不像是旁人。
霎時間他呼吸都變得阻塞,心中的不安唰地浮上心頭,試探着答道:
“小姐姓傅,名彩霞。”
“呃——”莫茨心痛苦地悶哼了一聲,一隻手撫上了額頭,感覺腦子中的神經要盡數斷掉,疼痛再也不受她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