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眩暈感過後，王冬重新睜開了眼睛。睜眼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霍雨浩的位置，霍雨浩亦是如此。發現對方安然無恙，他們這才移開目光，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空間，周遭的一切都是通透的水晶質地，金銀兩色交相輝映，美輪美奂。

所有人都各自站在一個金色的圓形平台上，包裹在一個個氣泡當中。頭頂是一半燦金一半銀白，分别代表着一半耀陽一半銀月，此外的天空則是一片光影迷離，令人目不能及。

王冬沖着霍雨浩大喊，卻聽不見一點兒聲音。

正在這時，一道狹長的金光突然從圓台正中心射出，指向王冬等人的一端快速旋轉，在衆人面前依次掠過。

“乾坤問情，真心冒險。開始。”一道辨别不出性别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與此同時，原本透明無色的氣泡變成了一片銀白，阻隔了他們望向其他人的視線，唯有被那道金光掠過之時，氣泡才會變為金色。

首輪被選中的是巫風，她身上的氣泡在金光停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就消失了，但她無法移動。

先前那道平淡無波的聲音響起，這一次，隻有她自己聽的到。

“你有愛人嗎？”

巫風臉色一變，卻并未開口。但在他們進入這個地方的時候，霍雨浩提醒過所有人一句，不要說謊。

巫風内心糾結。不開口也算不說謊。

但那道聲音并未讓她如願，又道：“你有愛人嗎？詢問三遍無果，懲罰為死亡。”

巫風咬了咬牙，道：“有。”

那聲音又道：“你的愛人是誰？”

巫風頓了頓，反問道：“我知道他們所有人現在都聽不到我的聲音，但我說出來以後，她能聽到嗎？其他人又能聽到嗎？”

“你沒有向我提問的權力。你的愛人是誰？”

巫風深吸一口氣道：“是甯天。我本想在下一次的海神緣大會上跟她表白的，更正式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突如其來的被迫說出心裡話。”

“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但我還是親口告訴你，甯天，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很久。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午後，你越過人海沖我微笑的模樣。那一刻，窗外的樹葉停止了呼吸，風也不再抖動，滿教室的鼎沸人聲從我耳畔吹過，隻餘下我胸膛中的小鹿發瘋似的亂撞。我想，我大概那個時候就對你一見鐘情了……”

“我本想将這件事情永遠埋藏在心底，以朋友的身份見證你的悲喜。可是，王冬和霍雨浩讓我明白，我的感情隻是不同于旁人，愛上與自己性别相同的人也并非罪大惡極。所以，我又忍不住的去想，如果我能像他們一樣，再勇敢一些，是不是我和你也能變得更加親密一點……”

巫風看了一眼王冬和霍雨浩所在的氣泡，眼底閃過一絲希冀。

“你願意為她去死嗎？”那聲音道，語氣卻變得有些奇怪，帶着幾分疑惑和不可置信。

這一次，巫風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願意。為她做什麼我都願意。”

“如果她不愛你呢？你依然願意為她去死嗎？”

巫風依然沒有遲疑：“願意。”

“為什麼？”

巫風道：“我愛她又不是為了讓她也愛上我。我願意為她奉上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但我不求她能給我相同的回報。愛情的本質是奉獻，而非索取。因為我愛她，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

見她“冥頑不靈”，那聲音沉默片刻，淡漠道：“第一輪，真心，過關。”

話音剛落，甯天身上的氣泡就破了，但同時，巫風身上又被氣泡瞬間包裹。不同的是，她的氣泡是透明的，她看得到甯天，也聽得到甯天的聲音。

甯天也看着巫風，神色複雜。

“剛剛她說的你都聽到了，那麼你有愛人嗎？”

甯天思索片刻，還是道：“我沒有。”

巫風面色蒼白，自嘲的笑了笑。雖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抱過太大的希望，但聽到這個答案，依然令她心髒抽疼。

那聲音在面對甯天的時候顯得十分平和：“如果你不愛她，她就會死呢？你會選擇愛她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甯天隻是愣了半分鐘，就開口道：“我不會。但我願意代替她去死。”

巫風重又擡眼，眸中淚水蜿蜒而下。

“不愛她卻願意代她去死……為什麼？”

甯天道：“我給不了她愛情，但我把她當朋友，最好的朋友。為朋友而死，哪裡需要理由。”

“為了友情肯付出生命。第一輪，真心，過關。”

聽到這裡，巫風長出一口氣。雖然心髒依然痛的幾乎要窒息，但她已經慢慢的開始釋懷了。

……

金光輪轉，這一次，轉到了王秋兒身上。

那聲音依然平淡，但語調卻總有幾分讓人難以察覺的喜悅，似乎它對這一次的提問目标有着不同于旁人的好感：“你有愛人嗎？”

王秋兒冷冷道：“沒有。”

它立刻追問：“那你愛過人嗎？”

王秋兒依然道：“沒有。”

那聲音卻道：“不，你有。”

王秋兒擰眉，她很想說“我确定，我沒有”，但不知怎的，張口卻變成了：“誰？”

她非常确定，自己從未對任何人動過心，但這聲音卻也十分笃定。

“他。”

除本輪的被提問人之外，有一個人的氣泡也變成了金色，但并未破開，也并沒有顯出那個人的身影。似乎隻是為了彰顯這個人的不同。

王秋兒定睛一看，卻是霍雨浩。

早在氣泡變得不可視之前，王秋兒就記下了所有人的位置。

她譏諷道：“你在開什麼玩笑？我還以為你想說的是王冬，是他的話我說不定會相信，但霍雨浩，呵，無稽之談。”

“你的答案依然是‘你沒有愛過人’嗎？”

霍雨浩的氣泡已經重新變成了銀白色，與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别。

王秋兒沉默片刻，道：“算嗎？”

她對王冬的确有着跟旁人不同的感情，總覺得自己跟他的關系應該更加親近，而當王冬開口叫她‘姐姐’，她的這種感覺就再也沒有了，就好像她一直在期待的，就是他的那一聲‘姐姐’一樣。

所以王秋兒一直以為，自己對王冬是那種想要把他當作家人的感情，畢竟，她從未想過要成為他的戀人，也完全沒有想要獨占他的欲望。

這能算愛情嗎？

王秋兒以為不算。

那聲音終于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你願意為他去死嗎？”但它卻狡猾的沒有說清楚，那個‘他’究竟指的是王冬還是霍雨浩。

王秋兒冷哼一聲道：“願意。”

為王冬去死，她自然心甘情願。如果是霍雨浩，那為了王冬的幸福，她依然心甘情願。

那聲音似乎知道王秋兒的心中所想，對這樣的回答又滿意又不滿意，足足停頓了将近一分鐘，才道：“真心，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