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斯先生,”維吉爾握住史蒂夫的手,他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已經知道史蒂夫心裡在暗想些什麼,“現在還沒什麼好擔心的不是嗎?一切都還很美好,和平而安甯的時代,以及青春活力的年輕人們,既然和我們出來玩的話,就暫時先把自己的責任放在一邊吧。”
他歪了歪頭,笑容溫暖而明亮。
“我想你說的是對的,維吉爾。”
明明自己是被邀請的人,卻還在這樣輕松惬意的時光思索那些不屬于這些孩子們的責任,反過來還被自己年輕的朋友安慰,作為長者的話是否太失職了一點呢?
史蒂夫這樣想着,無奈地向維吉爾笑了笑。
或許是長達七十年的冰封經曆讓他心頭蒙上陰影,戰争的硝煙與友人跌落山崖的場景反複在眼前重現,昔日與卡特長官的約定也不時湧上心頭,時時刻刻提醒着史蒂夫自己并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事實,讓他始終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在七十年後的今天,早該死亡的他抛下自己的戰友們再次醒來的事實。
他溫和地注視着維吉爾,側下身擁抱了一下他。
美國隊長隻是心胸寬廣而不會計較太多的細枝末節,但并非遲鈍愚笨到什麼都無法察覺。
他知道維吉爾的用意,也知道維吉爾早在第一次見面就認出了他的身份,隻是他的朋友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默然地作為引導者的角色從旁将自己悄然拉入這個社會。
維吉爾自然也明白自己完全沒有刻意表現的三腳貓演技在史蒂夫面前像一戳就破的白紙,他隻是想盡己所能地做一些事情。
即使他與史蒂夫如今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他也将永遠向高尚而純粹的心靈獻上自己的敬意。
過去的戰争已然結束,但維吉爾知道,暗流湧動之下,未來的戰争即将打響。
站在他面前的史蒂夫·羅傑斯曾是偉大的英雄,他是過往的亡魂,卻也是未來不可或缺的人物,他的身軀已然蘇醒,而那炙熱滾燙的心靈仍在冰海之下沉睡。
他與這個時代之間存在着一層可悲的隔閡,這隔閡來自嘴臉醜惡隻知利益的上層、來自标榜正義實則漏洞百出的神盾局,也來自物質時代精神空虛的普通民衆,那才是阻擋這位英雄真正回家的攔路之石。
維吉爾注視着他,陽光下淺色的眼睛像蒼藍色的天空,沉靜而溫和,包容萬物般同等地接納着這位與時代格格不入的英雄。
“維吉爾!”不遠處的内德和彼得終于讨論出了結果,最終旗開得勝的内德興奮地揮了揮手,一旁的彼得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蜷在了角落裡畫圈圈。
“上帝,希望今天内德能給力一點讓我們快離開商場。”
彼得暗暗地祈禱,卻突然被内德的猛撲壓得踉跄幾步差點撞上前面的綠植。
“彼得!!”内德不滿地摟着他的子,彼得苦哈哈地強顔歡笑,“你就有這麼不相信自己親愛的前同桌好兄弟嗎?!”
他語氣控訴又悲憤,好像彼得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内德,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呢,我明明一直都很相信你。”
即使你今天可能再次白跑一趟 。
自動把說出來就會被内德狂槽的後半句話消音,彼得真誠地注視着内德,企圖用自己的狗狗眼讓内德消氣。
事實是這的确很成功。
沒人能拒絕一雙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睛,就算是自覺心腸“冷硬似鐵”的内德也不能。
内德為自己再一次屈服在彼得的大眼攻勢之下扼腕歎息,感歎自己在自己的好基友面前一點也不夠堅定。
不過即使彼得并不覺得内德今天在沒有外人的幫助下能夠滿意而歸,他也沒有再提出過反對的言語。
兩人一齊看向含笑注視着他們二人打打鬧鬧的維吉爾和彼得,後者在他們的目光中溫和而包容地笑着,似乎是很欣慰能夠看見年輕人這麼有活力。
這樣的錯覺讓彼得和内德不由得面面相觑,如果說隻有史蒂夫一個人是這樣的表情他們都還能夠理解,畢竟史蒂夫一看就是那種很老派的男人,這種落後于時代潮流的老父親心态兩個善解人意的男子高中生也不能不能接受,但是維吉爾的同款溫和表情卻讓他們困惑不已。
分明維吉爾和他們都是同齡人,但是性格和行為舉止都比他們似乎成熟了很多,這讓他們總有一種被維吉爾當成需要照顧的小孩子的微妙感。
“Hmmmmm,”内德哼哼,“彼得,你不覺得他們領着我們就像大人帶小孩嗎?”
“話是這樣說啦,原來内德你也是這麼覺得的嗎?”
彼得湊近内德,小小聲地說,還頗為心虛地時不時往維吉爾的方向望一眼。
維吉爾純良無辜地注視回去,仿佛什麼都聽見了的人并不是自己,好奇地用眼神詢問彼得發生了什麼。
彼得感覺自己的良心在維吉爾碧藍碧藍的雙眼注視中受到了重創。
上帝,他再也不背後議論别人了。
“已經決定好去哪裡了嗎?”
史蒂夫溫和地詢問,正午的陽光熱烈而溫柔地親吻他跨越七十年仍英俊如昔的面容。
“我們要去電玩城,”内德停下,在維吉爾和史蒂夫捧場的疑問表情和彼得委屈巴巴的注視中再次開口,“——旁邊的大商場。”
“呃……我想你們應該不會介意我去那裡抓娃娃?”
糾結了片刻,内德還是猶疑着問出了這個問題,他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又矮又挫的小胖子喜歡毛茸茸的玩具在一幹追求激情的同齡人眼裡看來會很奇怪很滑稽,但他還是希望能夠得到身邊人的理解。
“每個人的喜好都并不相同,不用太在意他人的看法。“
史蒂夫向來善解人意,這次也不例外。
“當然不會,”維吉爾态度自然地接過話題,“需要我們幫忙嗎?“
内德眼淚汪汪地握住維吉爾的手,似乎下一秒就會感動地哭出來,維吉爾用空閑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們走吧,内德。”
維吉爾比内德高出十厘米,他微微彎下身注視着内德,藍色的眼睛仿佛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出内德忐忑的内心。
一行人四人有說有笑地朝目的地走去,大部分時候都是彼得和内德在滔滔不絕地跟對城市還完全陌生的一大兵一秘密實驗體科普有趣的事情,而維吉爾和史蒂夫都隻是偶爾地插兩句嘴,然後就會獲得兩人更加熱烈的讨論。
到了商場之後,嘴上說着“我才不要我什麼都夾不到”的彼得很誠實地和内德開始了娃娃機大作戰,兩人都摩拳擦掌要幹出一番大事業,還滿懷熱血地把對現代電器精通度為零的史蒂夫拉到了滿櫃子的美國隊長玩偶面前圍着他試圖教真的美國隊長在娃娃機裡夾出一個美國隊長來。
史蒂夫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尴尬地整個人都杵在抓娃娃機前面不知道如何是好,而自認身負重大使命的内德和彼得在旁邊當狗頭軍師大聲撺掇史蒂夫做出一些無效舉動然後開始相互指責對方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