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有多嚴重?”孫哲平問她。
“我以為你這輩子都得吃外賣,自己下不了廚了。”楚雲秀誠實地說道。
随着孫哲平複出在公衆視野,兩個人的聯系自然又接上了軌,他們仍舊在私底下約戰,偶爾說些亂七八糟的日常。孫哲平換了新号,楚雲秀對于自己以前發的短信也是閉口不談。
直到後來倆人雙雙退役,孫哲平邀請楚雲秀來B市恭賀他喬遷欣喜,他們的私交才算更進一步。也就是這時候楚雲秀才驚訝地發現,孫哲平這個大老爺們不僅會做飯,而且他的廚藝還不錯。
合着她以為人家吃外賣的時候,人家正自己下廚呢。
“孫大廚。”楚雲秀贊他,搶着幫他刷碗:“誰能嫁給你,誰就太幸福了。”
“得了吧,要不是貴客到來,我也懶得下廚。我跟你一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我難道就隻有這個優點?”孫哲平分了她一半,倆人一起在洗碗池裡忙碌起來。
“不一樣不一樣,貴客到來我就隻會帶着對方下館子。”楚雲秀笑道,“我以前老說咱們的手隻能在鍵盤上飛舞,直到現在我被我媽揪着學做飯的時候,我才發現,她還有一個理由。”
見孫哲平看她,似乎是想聽一聽,楚雲秀哀歎道:“她說你都退役了也不用這麼保養自己的手了吧,再不學做飯以後結婚了怎麼辦?難道指望你老公給你做飯嗎?”
她忿忿地說道:“我說我學做飯隻是為了以後不讓自己餓死,這是一個提高自我的技能,又不是為了結婚後伺候别人的。還有,怎麼就不能讓我老公給我做飯了,憑什麼啊,真是的。”
說這話的時候楚雲秀看起來有些氣憤,和近幾年她要裝出來的高冷前輩形象非常不同,此時的她看起來頗為生動鮮活,像極了當年那個抱着盒飯吃的開心的少女。
“是啊。”孫哲平贊同地說道,“我覺得你老公可以給你做飯。”
被贊同了的楚雲秀點點頭,忽然察覺出來他這句話有些不對味。她錯愕地擡頭看他,然後對上了對方帶笑的眼眸,她一瞬間僵在原處。
“你肯定是一直對我圖謀不軌。”在電視裡的慶祝會進行了一大半的時候,倆人也吃完了飯,照舊是一人一半地把碗刷了。楚雲秀随口這麼感歎了一句,“我把你當兄弟的時候,你卻想讓我當你老婆。”
“所以我不敢給你打電話。”孫哲平不置可否地說道,“而且我覺得娶了你非常好,頓頓都能多吃二兩飯。”
他的那個手機号裡隻存了楚雲秀的号碼,年節時的短信也都一一看過,隻是楚雲秀從來沒打過來電話,所以他也沒有再打過電話——楚雲秀還是要走職業道路的,但他已經傷了手就此退役,未來兩個人不在一條道上。他既然已經退出了她的人生,何必再橫插一杠?
畢竟隻相處了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
“我又不是吉祥物。”楚雲秀惱道,“等到我退役了你才敢說出來,這真不像你。虧我一直覺得你這個人特别A,特别大男人。”
“因為喜歡,所以有些猶豫。”孫哲平從容地說道,“我也一直覺得你很好看。”
“我現在也好看?不都成了老太婆了嗎?”楚雲秀放好了碗,拿了條毛巾擦手,然後又幫他擦了擦手。兩個人的手早不似當年那上了保險的手一般了,皮膚松弛還生了暗斑,跟樹皮似的,哪有當初骨節分明的好看。
君子成了老人,也要沾染人間煙火氣,既然手也沒了保險,幹脆下凡到廚房去吧。
“那也是老太婆裡最好的一個。”孫哲平這話說得忒認真,楚雲秀聽了覺得他好像也不是哄自己,似乎是真心話。于是倆人坐到沙發上,看着快進行到尾聲的慶祝會,她第無數次問孫哲平:“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的我?”
她以為孫哲平這次仍舊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忽然說道:“我們倆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在你以為的那個時候。”
“不是在第四賽季,是在第二賽季。”
第二賽季百花建好出道,孫哲平帶着隊伍東奔西走到處比賽,所去之處自然有煙雨戰隊所在的城市。他以前沒來過這裡,所以在其他隊員的鼓動下,比完賽之後,大家一起去逛了逛。
結果好巧不巧,這天下了雨,公交車擠不上去,出租車也不容易攔,好不容易攔到了,卻塞不下他們一隊人。于是孫哲平擺擺手,很大方地讓其他人先回去了,他自己在站台下一邊避雨,一邊接着找車。
結果他的運氣太差了,所有的車都人滿為患,叫也叫不到車。
孫哲平想,要不他幹脆跑到商店裡去買把傘,跟着地圖走回酒店吧。然而他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站台外的雨卻更大了,随着突如其來的風,有些雨滴順着風往站台裡面落,打濕了他的臉頰和前襟。
就在這時候,孫哲平面前突然多了一把打開了的傘,傘面跟騎士的盾牌似的,擋在他和雨幕中間。他回頭看去,隻看到一個額前碎發盡濕的小姑娘,因為身高不夠,她踮着腳給他擋雨。
細看起來,她眉眼彎彎的,長得很好看,身上穿着件水綠色的校服,看起來是個中學生。
就是那個傘實在不符合她的形象,上面很破壞氣氛的寫着中國移動。
“謝謝。”孫哲平道謝,又見她踮腳費勁,體貼地問道:“我幫你舉着?”
“你不會拿着我的傘就跑了吧?”少女質疑道。
孫哲平把自己後面那句“我可以借你的傘去買把傘,然後還給你嗎”的話咽了回去,可能是他錯愕的表情太明顯,少女咯咯地笑出聲來,笑聲像銀鈴似的,既清脆又好聽。
“好吧,我去幫你買一把傘回來,在這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