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拉爾,仔細想想吧,你最恐懼的是什麼?
蟲子、鬼怪、惡魔,或者死亡?
一切大衆評定的恐怖事物,科拉爾都不對此感冒。至于死亡,科拉爾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都說死亡的恐懼來源于未知,而已知,則讓科拉爾對死亡風輕雲淡。
我最害怕的,或許是自己的弱小吧。
因為害怕弱小,所以從小到大,她的願望都是變得強大。
以“加爾奈特”的身份活着時,這種願望似乎很容易被滿足。
但是,她現在是科拉爾。
科拉爾雙手扶着桌面,垂着頭啜泣,不知過了幾分鐘,她才穩定下來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這副身體的體質問題,自己的淚腺好像也比“加爾奈特”時期更發達,因此更愛哭了。
這并不是好事啊……
科拉爾使勁抹了一把眼淚,再擡起頭來,眼裡隻剩無情。
得不到的就得不到吧,自己的能力已經很弱小了,内心就不能也弱小下去。
而且,成為人類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壞事。
人類比血族站得更低,因此,能看到更多地面之上細小的繁花綠草。
不用強大起來,活着也是有意義的。
不過科拉爾是個貪心的人,可能是受過去大小姐身份的影響,想要的事物,就算互相矛盾,她也從不對其中之一放手。
無論是強大帶來的幸福也好,還是樸實的細微的普通人的幸福,她都想要得到。
不能因為向往高處就忽視世俗裡的美好,也不能被困在世俗當中止步不前。
而要做到這些,首先的就是——
擊碎眼前的幻象。
科拉爾将書桌傾斜,把桌兜裡的紙條全部倒出,隻剩下那張與朋友歡笑的照片,被科拉爾放進校服褲裝的口袋中。
“說夠了嗎,罵夠了嗎?”
她對着空無一人的教室大喊。
“接下來,該我反擊了。”
反擊的第一步不是莽撞地使用魔法,而是分析。
科拉爾靜坐在桌子上,想起剛才的情景,發覺出來不對勁。
破曉之鏡根據人内心的恐懼設立不同等級挑戰對象,擊敗挑戰對象則可以晉級。
這是挑戰最基本的設定。
一般人都會認為,挑戰最困難的地方便在于如何擊敗挑戰對象。
但進入中級挑戰後,科拉爾才發現,擊敗挑戰對象的前提是認出來挑戰對象。
所以我的挑戰對象,是媽媽,是塔妮娅,亦或是……自己?
科拉爾搖了搖頭,想起第一場挑戰結束時的時間總結,又發覺“時間”或許是一個重要的事情。
不能幹坐下去了,就算分析不出結果,她現在也必須要做出第二步行動。
就當一切幻象都是敵人,科拉爾邊這樣想,邊從教室走出。
教室外,夕陽直射入窗,灑下一層薄薄的金光,一切都那麼溫暖而和諧,卻無一點人迹生氣。
科拉爾順着走廊走下去,卻發現本應該是樓梯口的地方并未出現樓梯。
這是一條無盡回廊。走廊十分空曠,一旁的窗戶緊閉,似乎沒什麼值得偵查的地方。
科拉爾隻好探索般地推開每一間教室的門,卻發現每一間教室都是完全相同的屋子。證據很明顯,她在每間教室中都能看到自己方才倒在地上的紙片。
既然如此,通關的秘訣隻能藏在教室裡了。
她細細偵查教室,找到了些看起來有用的道具:
一根鉛筆、一個橡皮、一把黑色剪刀、一本涵蓋全班同學的作業單。
以上都是些教室的平常用具,科拉爾将其聚在一張桌面之上。
還有一些科拉爾認為是重要線索的道具:
一個碎掉的鏡片、一個八音盒。
以及……絕對關鍵的東西:
一個紅色的本子。
科拉爾能認出,這本子是她小時候亂塗亂畫的筆記本,但她從不記得自己把這本子帶到過學校來。
她将鏡片和八音盒單獨放在另一張桌子後,翻開了那紅色的本子。
裡面的内容卻并不是她小時候所塗鴉的那些,而是幾行意味深長的字:
金光之處藏着鑰匙,幸福或自己隻能有一個完整。
這大概就是線索。
科拉爾沉下心來,試圖将線索與道具匹配。
這些道具中有什麼聯系呢?
首先,鉛筆和橡皮大概率是要搭配使用的,那麼,能作為使用鉛筆落腳處物品的是……
紙。
科拉爾拿起筆記本,發現筆記本上的字迹大概是拿紅色圓珠筆寫的,搖了搖頭,将其放在一邊。她又望向那張作業單,神奇的是,作業單上有些人的名字旁邊已經被畫上了勾,而從中可以看出,對勾正巧是淡淡的灰色,像是鉛筆留下的痕迹。
為了驗證筆迹是否來源于鉛筆,科拉爾拿着橡皮擦像作業單上擦去,那對勾消失到一半時,突然教室中的全部光芒被抽離出去,屋外的天空變成血紅色,桌子上的八音盒響起機械般嘈雜的叮叮聲。面前黑闆上浮現出紅色的大字:禁止破壞道具!
科拉爾被這情形吓了一跳,連忙停下手,再看向那作業單時,卻發現對勾還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