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覺得,味道挺不錯。
馬背上,謝宣旻被小女子的舉動弄得無措,不過也就一瞬而已,心底那股忽而竄動的醋意和惱意悄然消散,似乎又鑽進些甜意。
崔宥眠自覺有些出格,在謝宣旻出口前自找台階,“我就試了試,剛剛是誰說想怎樣都行。”
謝宣旻眼裡泛着狡黠,點點頭表示委屈,繼而又霸道宣誓主權,“你禍害我一人就行了,也就别去禍害其他人。”
崔宥眠覺得挺有道理,主要是她認為别人也勾不起她的心思。
謝宣旻摟緊了鞍上的人兒,擡眸向着夜空張望,今夜月朗星稀,任何陰謀詭計在灑滿銀輝的此刻都顯得不合時宜。
兩人合乘一匹馬,慢悠悠向前進。
隻聽女子一聲歎息。
自打父女冷了心,崔岐不待見崔宥眠後,崔宥眠雖不明其由,這些年對此也耿耿于懷,可是當崔岐在自己面前被擒拿,心中百般滋味皆隻剩下一個感受。
她不希望他有事。
“你不是告訴我刺客一事是你安排的嗎?”
“是,所以大将軍當是被人陷害的。”
“父親為何讓我找你?”
謝宣旻沉默了。
他總不能告訴她,壽宴前夕他找過崔岐,知曉崔岐的心思。
少頃,才道:“自然覺得我是可以救他于危難的人。”
崔宥眠忽地側過身子,仰起一張小臉,試圖從男子眼中判斷這句話的可信度。
馬背上,謝宣旻比崔宥眠高出一頭,輕松地伸出手掌将女子不安分的小腦袋撥正,崔宥眠又來了一句,“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嗯。”
“嗯?”
“自然沒什麼。”
“你說過不騙我。”
“嗯。”
“那現在怎麼辦?”
“信我。”
“好。”
......
月光皎潔,銀輝傾瀉,兩道俊美的身姿漸行漸遠,彼此輕聲附耳的話語也慢慢消散在茫茫夜幕中。
已是亥時。
謝宣旻将人送回芳華殿又折返于市井夜市。
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部署,景和帝隻給了三天的時間,他不得不将刺客一事在腦海一遍遍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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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時光一晃而過。
這期間,崔宥眠雖背負鳳命,免了與将軍府的牽扯,但謝宣旻讓信他,崔宥眠便不打算出門招搖。
自從她容貌恢複,不僅大皇子三皇子找各種借口送來東西,就是頗得聖寵的淑妃也是時不時對她噓寒問暖。
皇後雖未表現的過分親昵,但話裡話外總也一副教導兒媳的姿态。
這些都令崔宥眠不喜。
所以,自那晚回宮後,次日崔宥眠便請旨閉門思過,她無法心安理得在宮中惬意的過活,此舉亦表明她的孝心。
景和帝頗為贊賞。
中途,隻有白翊許來過兩回,還都是轉達崔宥安的關心。
不用想也知道,她的長姐這些天過得多麼膽戰心驚。
崔宥安與崔宥眠不同,她溫婉賢良,遇到事不會哭,總是藏在心裡不讓外人瞧出半分,卻會整宿整宿睡不着。
偷偷藏在牆角根兒的白翊許興奮地告訴崔宥眠,“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父親再過兩日便回京了,到時他定會向聖人求情,将軍不會有事的。”
“是嗎?”崔宥眠卻不認為,“白伯父一向隻聽聖人的話。”
白翊許卻拍拍胸脯,極其肯定道:“現在不一定,别忘了你長姐可是郡國公府上的世子妃,咱們兩家不就是一家。”
兩人隔了一道牆,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崔宥眠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自言自語道:“兩家是一家?當初白家世子迎娶長姐也是聖人的主意。”
顯然,崔宥眠有些不确定。
*
殿審前一晚,崔宥眠身穿一襲絲綢玫粉色的寝衣起身來到窗前彎膝而坐,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随意披灑着,她有些癡癡望着窗外,漆黑一片,一如黎明前夕。
“啪嗒——”手中賬本不知何時滑落。
在雲州時,隻要覺得心煩不安,喜兒便會遞給她一堆賬目,崔宥眠就會全身心投入,手撥算珠的清脆聲能消萬千紛擾。
算賬是她最喜歡做的事。
如今,她連賬本滑落也未感知。
不知過去多久,被烏雲包裹的月偷偷鑽出,月光拂下,整個皇城沒了白日的喧嚣,顯得柔和不少。
然,城東一處打鬥卻如火如荼,這一夜又注定不那麼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