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雙說:“我也不知道,可能一瞬間,可能一輩子。”
“那你呢?你要多久才能忘了周騰?”
“我?”話題一轉到她身上,柳雙雙楞了幾秒,“記得那種人是在時刻提醒自己的失敗嗎?”
“那就好。”
秦逸晨拉近兩人的距離,他眼睛帶着灼人的熱度,“我想我找到喜歡的人了,你知道是誰嗎?”
秦逸晨的眉眼生的好看,夜晚小區昏暗的路燈下,像一隻等待獵物的狐狸精,迷惑着過路的旅人。柳雙雙被缱绻的氛圍蠱惑,時而迷茫時而清醒。夜風中她瞟到秦逸晨露在外面的脖子和鎖骨,下意識松開握緊行李箱拉杆的手,攏緊他大敞四開的外套,說:“把衣服穿好。”
她接過行李箱,秦逸晨目光落在她臉上,像帶着鈎子似的,随後他長舒一口氣:“哎,太犯規了。”
“那我走了,你到家給我發微信。”柳雙雙交待完,拖起行李箱像單元樓走去,感覺到背後的注視,她轉過頭,秦逸晨雙手插兜目送她。
柳雙雙發現今夜的秦逸晨特别怪異,帶着另人忽視不掉的侵略性,讓她有種被盯住的錯覺。柳雙雙扭過身吭哧吭哧地爬上樓梯,氣喘籲籲的走進屋裡,她打開燈,做賊心虛似的蹲在窗台下。
求證般她站起身向下望,秦逸晨靠在車上抽煙,感受到她的注視,仰頭看向她,張嘴說着什麼。
晚安。
柳雙雙臉頰發燙,她拿起手機給他發微信:“晚上冷,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她看着樓下秦逸晨掐滅手中的煙,他回複:“聽你的,現在就走,你好好休息。”轉身上車駛離小區。
心不在焉地整理東西,家裡打來電話,柳媽媽問道:“你到家了嗎?”
柳雙雙回:“到了,我爸怎麼樣?”
“你爸看電視呢,有話跟他說?”
“沒。”柳雙雙折好最後一件衣服,仰躺在床上。
隔了很久,手機裡柳媽媽聲音顫抖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足足讓這個時空的柳雙雙等了21年。從柳木出生到柳木長大,時光匆匆而過,直到她不需要這句道歉。
柳雙雙平靜地說:“都過去了。”
另一邊的柳媽媽心如刀絞,她怎麼能奢望女兒原諒她做的一切呢。傷口愈合變成傷疤,人會忘記當時的疼痛,卻無法忘記因何受傷。
都晚了。
柳爸爸拍拍妻子的肩膀,接過手機,說道:“在外好好照顧自己,要是累了就回家,你不愛和我們住,就自己買房子。”
“知道了。”柳雙雙答應,又聊了幾句挂斷電話。
曾經欠缺的愛已經引起連鎖反應,才知道要彌補,柳雙雙想,這世間所有的關系都需要經營,夫妻、子女、同事,遲來的補償可能無用,卻不能不做。為了什麼呢,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
整理好淩亂的房間,柳雙雙拿着毛巾去廁所洗澡,她住的這套老公房衛生間大概隻有1平方多點,空間逼仄,淋浴器下面就是馬桶,她揉搓着長發,熱水突然變涼,激得她渾身一哆嗦,柳雙雙頂着一頭泡沫,着急忙慌關掉開關,纏着浴巾檢查淋浴器。
熱水器壞了。
她渾身濕哒哒地站在浴室,在燒點熱水擦擦身體和洗個冷水澡之間糾結,最後,神情悲痛地飛快洗了個冷水澡。
柳雙雙渾身冒着冷氣鑽進被窩,手機嗡嗡地在床上震動,是秦逸晨的電話。
柳雙雙接起:“到家了?”
“嗯。”秦逸晨回答,随後說:“你明天有安排嗎?”
“應該是沒有吧,對了,我得找房東,熱水器壞了,這天我生生洗了個冷水澡。”柳雙雙蜷在被窩裡,對着手機抱怨。
秦逸晨關心道:“你這樣容易感冒,起來喝點熱水,你要不想起來我給你點兩杯熱飲。”
“算了,大晚上的别折騰了,我累了,先睡了。”柳雙雙覺得鼻子堵得慌,挂斷電話。
睡夢中的柳雙雙身體時冷時熱,骨頭縫裡酸痛難忍,她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吃了兩片布洛芬,又倒頭睡去。半夢半醒的忍到天亮,柳雙雙躬身翻出體溫計,一測,39度2。
嗓子疼的說不出話,柳雙雙看了眼時間,距離上次吃退燒藥過了4個小時,她又找出布洛芬,就水咽下,等着退燒藥起效,迷糊睡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還是沒睡,手機震動,她看都沒看接起來,聲音嘶啞地開口:“喂?”
“你聲音怎麼這樣?你是不是感冒了?”
柳雙雙鼻音濃重:“我不是感冒,我是發燒,沒事死不了。”
秦逸晨聽着手機裡的忙音,飛快地套着衣服,簡單洗漱拿着車鑰匙出門。
40分鐘後,柳雙雙手機再度響起,她不知不覺又燒起來,不想理會惱人的聲響,但打電話的人實在是锲而不舍,手機足足震了10分鐘,她不耐煩地接起:“幹嘛?”
秦逸晨說:“我在你家樓下,你住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