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等!”
昝淮極緻握住了左镯的手臂,才讓這個鐵塊沒有将他的腦袋砸出一個坑。左镯還未從白影突然蠕動的事件裡回過神來,不由尖叫了一聲,手裡的熨鬥也落在地上。
“昝……淮?”
見左镯終于回過神來,昝淮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平靜沒有維持幾秒,左镯立刻就近抄起枕頭就往昝淮臉上砸。
“低級!下流!無恥!”
暴風驟雨般地猛砸似乎都無法令左镯解氣,昝淮才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喂,等一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什麼誤會!”左镯的臉绯紅一片,羞憤交加,“虧你還是靳磊的好朋友,就幹出這種事!”
“我什麼都沒做!”他舉起雙手,十分無辜。
“鬼才信!我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你喝醉了,我讓酒店前台幫你換的。”
“那你為什麼也在這個房間裡!”
“我怕你酒精中毒啊,得盯着。”
“狡辯!”
“不然我為什麼要開雙床房啊!”
雙床?
左镯這才意識到,兩個人的床位間隔着一條空間,确實是獨立的兩個床鋪。她這才将信将疑道,“真的?”
“說假話,我天打雷劈。”昝淮舉手做發誓狀。
“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了?”她隻覺得一陣頭疼,什麼都想不起來。印象的最後,是她好像在外灘的平台上跳舞了?呃,還有什麼洋相嗎?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昝淮的眼神裡讀出一絲失落和意料之中。
昝淮看着她一臉迷茫但又緊張的模樣,手指不覺攥緊,可最終又松開。
“算了,你一向如此。”
什麼意思?
昝淮翻身下了床,他是和衣而眠,在鏡子前整理了儀容,動作中透露着一絲疲憊。走到門口時,他回過頭,“酒店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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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磊一大清早收到手機的短信時,手機都差點沒握緊。他反複确認了幾次頭像和發送時間後,回了一句:【姐,你又跑去那個國家了?時差幾個小時?】
ZHUO:【(敲人表情包)沒睡醒嗎?我在海市。】
三個石頭:【那你是被盜号了嗎?】
ZHUO:【?】
三個石頭:【我姐不可能這麼早起床。】
ZHUO:【(滾表情包)】
耳邊傳來登機通知的廣播,左镯手指飛快地打完最後幾句話。每次和靳磊聊天,總能被他帶到溝裡去,反而忘了最初的目的。
ZHUO:【我今天臨時去京市出差,你去我家幫忙送個快遞。】
三個石頭:【……這麼突然?】
可不是突然嘛,甚至是臨時特意找的理由。左镯内心腹诽。
她今天特意翹了和月擎集團開會的約,将一切全都推給蔺鴻鳴去處理。而自己選擇飛去京市,參加一個完全可以遠程通話的會。
目的不要更明顯,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昝淮。
“歡迎乘坐國航,左小姐商務艙請往這邊走。”
左镯接過登機牌,走過登機門。還好,她惹不起但躲得起。
逃避可恥但有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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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市的酒店正對着R社的大樓,那裡是左镯曾經實習了一年多的地方。七年時光荏苒,但再次走在熟悉的街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作為全球最頂級的外資新聞媒體之一,R社向來是他們這些獨立新聞攝影師夢寐以求的合作對象。這次左镯特地不遠千裡從海市飛過來,就是為了和他們洽談手裡幾個稿件的合作事宜。
“請問您要去幾樓?”前台小姐禮貌有加,甜美的笑容挂在臉上。
“28樓。我和總編Beata有約。”左镯輕車熟路般地報出樓層。
前台小姐微微一怔,旋即解釋道:“總編辦公室在30樓呢,我幫您和她聯系一下。”
“啊?搬了嗎?”左镯有些詫異,她應該沒有記錯。
“是的,從疫情前就已經在30樓了。”
“這樣啊……”
果然一切事物都随着時間改變了。自己就像一顆浮萍,回到了曾經熟悉的地方卻也滄海桑田。
“左镯小姐是嗎?”前台小姐放下了手中的話筒,沖她露出了職業化的微笑。
左镯點了點頭。
“總編已經恭候多時了,我這就帶您上去。”
R社的辦公室重新翻修過,牆體裝飾着綠植,落地窗外陽光溫暖地照射進來,空氣裡有着淡淡草木清香。
這一切和她記憶裡大不相同。
曾經她作為記者實習生,常常縮在狹小的格子間裡埋頭苦幹。彼時的辦公室永遠拉着百葉窗,整個辦公室裡充斥着起伏的打字聲,打電話時的吆喝聲,以及那些老記者永不停歇的吞雲吐霧。
哪像現在這麼安靜,仿佛是一座圖書館。
她剛想感歎目前職場環境比她之前好了不知有多少,一聲暴喝驟然炸響。
“What's wrong with your head! 你寫稿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動過腦子?!”
左镯和領路的前台小姐都被這聲怒斥吓了一跳,她們倆循聲望去,隔着玻璃的記者房裡,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正怒氣沖沖地将手中的稿件摔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個看起來應該還是學生打扮的女生,帶着厚厚的眼睛,被吓得佝偻起肩膀,瑟瑟發抖。
“新聞六要素學過沒有?看看你寫的是什麼鬼東西!”男子揪着稿件破口大罵,臉上因為怒氣上湧透着醒目的紅。
前台小姐見狀,臉色讪讪,“左镯小姐,我們快些走吧,别讓總編等急了。”言罷,隻想拉着她快速離開現場。
“哦,好的。”
離開前,左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暴躁的男子擡起頭,正好對上了她探究的眼,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