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是凡人,時代潮流會往前面走,以他們之力并阻攔不了任何。有時,坦然接受或許比負隅頑抗會是個更好的選擇。珈藍擡頭看昙無谶,此刻他眼眸中柔情似水,眼中即是對她的疼愛又是無奈之色。
珈藍知道那無奈是什麼,但心中仍舊難受。
睡到半夜,她開始做起夢來。夢裡不再是年少時分,而是一片混沌的戰場,無數士兵在拼殺,但她看不清這些人的面孔,隻能聽到厮殺聲。
大雪紛飛,那刺骨的寒風彷佛要将戰場撕裂成一道口子,将萬物席卷至裡面。
耳畔是鬼哭狼嚎,眼前是模糊混沌,但昙無谶在她眼前,雙臂擁着她,在她唇上落下驚心動魄的一吻。
反反複複,迷迷糊糊的皆是過往,是那麼危險又是那麼踏實。驚險的是因這一路險象環生,在她黑暗痛苦的時刻昙無谶出現了。踏實的是這條路上他們有彼此,有昙無谶一直在引導以至于不讓她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珈藍從夢中醒來。她渾身是虛汗,坐起來恍惚了好久,手指撫過額頭,出了不少汗。
外頭已經天明,枕邊的溫度早已消失,也不知道昙無谶離開了多久。
屋中寂靜無聲,珈藍感到莫名的恐慌,忽然很想見到昙無谶。
當即珈藍便起來更衣,此時正值春季,城中翠綠碧生,一副欣欣向榮之态。她駕着馬一路往慈甯寺奔。
她知道,昙無谶定會在這裡。
這裡是一切事的起因,他隻要回姑臧城就一定會來這裡。先前珈藍聽昙無谶說過,所以她知道。
這寺廟與樓蘭的寺有些不同,結合中原寺廟的一些特色,看起來像是不同文化交彙創造出來的另一種文化,既有底蘊又有異域特色。要說,最具有特色的便是這寺廟裡的一些建築,珈藍一眼就喜歡上了。
珈藍出現在寺裡的時候,昙曜有些意外,近段時間他都在和一些老和尚學習修建石窟,看到珈藍出現在這裡,一時忘了他師傅和她的關系。
他和珈藍說了幾句就告辭了,畢竟這段時間他一直往外面跑,很忙。珈藍笑了笑,待昙曜走後,便看着院中的一池蓮花出神。
這池蓮花是真的很好看,西域沒有這樣的花,這是她第一次見。有小沙彌上前問她可是要進香,珈藍搖頭。
“施主,我們這寺是城中最靈驗的,施主若有求,定會實現。”
珈藍回頭看那小沙彌,問:“求什麼最靈?”
“姻緣。”
突然,小沙彌一笑,“不過,施主不用求了,你已經有正緣了。”
“就似這一池蓮,開得正耀。”
珈藍笑,小沙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珈藍再回頭的時候,入眼的便是心心念念的人。昙無谶似乎剛從大殿出來,攜着一身香火氣。
“怎麼來了?”他問。
“想你了,自然就來了。”
昙無谶自然也是想念珈藍的,他在寺裡面對那些枯燥乏味的經卷時,心中也記挂着她。
初陽下,珈藍美豔的臉如描似畫,眼睫烏黑悠長,蝶翼般輕輕扇動。身後一池蓮花将她襯得美豔絕倫,所謂人比花美,在這一刻具體化。
昙無谶怔了怔,他想,他知道要給珈藍什麼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