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在暗中靜靜觀察着這一切,成敗在此一舉。就在哈羅就要下令撤兵事,宮門外傳來一陣馬蹄和厮殺聲。騎着馬的匈奴兵争先恐後的湧進來,看也不看,對着逃竄的宮人舉刀便砍。
哈羅反應過來,對着羅鸠大喝道:“敢騙我!”
他神情有些詭異,顯然匈奴兵的出現也讓他有些驚訝。
珈藍本以為湧進來的匈奴兵和哈羅是一夥的,沒想到兩撥竟然打了起來。此時大臣們四散而逃,慌亂中,羅鸠帶上安歸和珈藍,他帶來的侍衛早已沖上去厮殺,為他們争取了時間。
其實從一開始,羅鸠就知道珈藍在外面,他奮不顧身的趕來,就是找珈藍,知道她沒事才松口氣。匈奴人生性嗜殺殘忍,見人就殺,眼見更多的匈奴兵殺進來,羅鸠帶着兩人打算從大殿後門離開。
安歸卻拉住了他,他神色冷靜:“殿中有條密道,跟我來。”
外面的厮殺聲越來越刺耳,聽得人心驚肉跳,好像隔着面牆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安歸帶着兩人走到一幅畫前,他掀開那副千裡江山圖,在畫下的牆面上摸索幾下,轟隆一聲機關悶響,牆面從中間裂開,露出一條暗道。
“沿着這條密道走就可通往宮外。”安歸說。
羅鸠知道自己的親衛撐不了多久,他準備掩護珈藍和安歸離開,就聽到安歸說:“你們先走,我殿後。”
外面的厮殺聲越來越近。
珈藍焦急道:“一起走。”
羅鸠道:“王上,公主,你們先走,我來殿後。”
“不行,都一起走。”
再這般推脫下去,被匈奴兵追上,三人必死無疑。
安歸依舊冷靜,他看向珈藍,兩人四目相對,他說:“我是鄯善的國王,城在人在,城亡......”
“不會的,”珈藍打斷他,眼眶泛紅。
安歸輕笑,輕撫了下珈藍的頭,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好好保護自己,别再讓自己受傷了。”
珈藍似乎猜到什麼,聲音哽咽,“阿爹.....”
安歸再看向羅鸠,厲聲道:“羅鸠,你是我最信任的孩子,保護好公主。逃出去後帶公主去找長錦,你們隐姓埋名,不用為我報仇,也不用複國,我隻想你們好好活着,快樂的活着。”
“屬下定不辱使命。”
珈藍搖着頭,“不,阿爹......”
下一秒,安歸突然用力将兩人推倒在地,迅速啟動了機關,珈藍起身想要追出去,可是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着那面牆緩緩合上,隔絕了兩人。
珈藍聲嘶力竭道:“阿爹,回來!”
可安歸聽不到了,他隻想自己能最後為珈藍做件事。珈藍眼睛一片模糊,那是她這麼些年,第一次掉眼淚。之前,受過再多的苦再多的淚她都不會哭,可這一刻,她哭了。
她知道安歸的離開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再也沒有了阿爹,她也沒了阿娘。現在世界上,再沒有一個親人。
“公主,再不走來不及了。”
珈藍扒着那面牆,心中萬般悲痛。
不過兩日,王城已如人間煉獄,屍橫遍野。匈奴兵在城中大肆搜刮财寶,一路燒殺搶掠。鮮血染紅了半條街,臭氣熏天讓人不敢靠近。
哈羅的兵和匈奴人都在四處找珈藍,自那日從宮中逃出來,羅鸠帶着珈藍一路躲躲藏藏,打算出城。可城中戒備森嚴,想要出去難如登天,無奈兩人隻好先藏起來等機會。
羅鸠從外面打探消息回來,也不知從哪裡找了個燒餅:“公主,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城中現在四處追捕我們,短時間來看我們還出不去。”
珈藍擡頭看了看羅鸠,緩慢接過,她将燒餅一分為二遞給羅鸠。這兩日的東躲西藏,兩人都十分狼狽,身上盡是血污,身上的傷雖被簡單包紮過,但還是疼的厲害。
“我阿爹,有消息了嗎?”
羅鸠搖了搖頭,“那日匈奴兵湧入王宮後,兩撥人打了起來,并沒有傳出任何有關王上的消息,也沒有看到王上的...屍首。或許這是好事,王上也許還活着。”
珈藍平靜道:“但願吧。”說完,她低頭咬了一口燒餅。
話是這樣說,但兩人心裡都清楚,安歸恐怕是兇多吉少。
“畢雲鳴呢?”
羅鸠坐下,喝了口水:“那日我與他被敵軍沖散,至今尚未取得聯系。不過依小鏡安王的身手,定然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