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對于不喜歡的事物和人,她第一反應是逃離。直至逼到絕境,她才反抗。羅鸠太了解她了,甚至超過她自己。
“沒有人喜歡别人拿狩獵的眼神看自己。”珈藍說。
羅鸠朝燈火敞亮的殿中看了一眼,說:“義陽侯身份特殊,這些年聲名在外,又自小在殺戮中長大,剛及冠便被封了侯。這次他遠道而來,想必不隻是看望宸妃娘娘這麼簡單。”
“你以為?”
“公主該知道王子殿下已經啟程前往邊境城了吧。前段時日邊境獵殺百姓死了那麼多人,其全部責任推在鄯善上面,而兩位守城将軍至今沒有消息。我猜,義陽侯這次除了來探望,另一件事定是打探王上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
“那阿爹會怎麼做?”
羅鸠:“這得看王子殿下怎麼處理這件事,畢竟王上派殿下去,想來一切權力都交到了殿下手上,這是對殿下的曆練也是王上對殿下的考驗。如若我猜測不錯,接下來,義陽侯應該會開始試探王上。”
珈藍并非沒有想過,這段時日,她除了和畢雲鳴馬不停蹄的查韋卓的事,甚至隐隐發現近來廷上有些不對勁。思來想去,隻有盡快扳倒韋卓,待一切塵埃落定,她才能真正靜下心來。
珈藍總是什麼事都看得重,羅鸠瞧她心思重,笑了笑,他随手從旁邊的花叢中摘了多山雛花拿到他面前,跟哄孩子似的,“想那麼多做甚,該發生的事總要發生,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他指了指手上的黃色山雛花,有些孩子氣的說:“就好比這多山雛花,不知道的人隻會因為它的美豔而被它吸引,但我們不同。”
“有何不同?”
羅鸠将花放到珈藍手裡,說得認真:“因為我們知道它開花的不易,能在如此貧瘠之地長得這般獵豔的艱辛。有時候我就想,公主和她是極像的,你們一樣的執拗,倔強。”
珈藍揉捏着指尖的花蕊,撚出淡黃色的汁液,她摩挲着那液體,笑。
皎潔的月光透過屋檐打在她的側臉,将她照的陰陽半分,她起身與羅鸠并肩而立,将指尖上的汁液盡數蹭到羅鸠身上,美豔的臉笑得邪魅。
姬連川在宴席上喝了一會酒,在看到珈藍離席後也跟了出來,沒想到半路被武可辛纏上,拉着去屋頂賞什麼月。
于是此時他在房頂上看兩人的畫面就是這樣,屋檐半遮住去兩人的身影,但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兩人離得很近。珈藍的手捏着羅鸠的衣袖,在這濃重的夜色中,好似兩人纏綿悱恻。
武可辛發現姬連川走神,尋着他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亭中的兩人。
“那不是公主姐姐和羅将軍嗎。”
姬連川沒有說話,看着遠處兩人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武可辛繼續說:“公主姐姐和這個羅将軍好像關系很好,每次都能看到他們在一起。”
姬連川看着兩人的身影,突然胸口變得苦澀,他猛然起身,動靜大的吓了武可辛一跳。
“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飛身跳下了屋頂,然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看着他突然的反常,武可辛茫然一片。
姬連川今晚本就喝了不少酒,此時心中亂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