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怎樣的痛?
是欺騙,是狠心,是絕情。宸妃隻感覺自己呼吸不上來,一股鑽心噬骨的痛從心髒蔓延至全身,她手腳發軟,神經似乎都因這過度的悲傷變得麻木。
那是他愛的人,是她喜歡這麼些年的人,盡管知道安歸不愛她,可她從未想過這些年自己所經受的痛苦,竟是由自己所愛之人釀造。
耳邊的風聲似乎變得巨大,他聽不見安歸在她身後喊她的聲音,她隻想快點跑,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這個帶給她無數痛苦的地方。
無數痛苦堆積在心口,讓她痛,讓她難受,最後在這些不斷加劇的痛苦中,她跌倒在地。
不該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的。
直到,安歸的身影在她面前清晰,她不得不認清現實。
安歸想要扶起她,卻被絕情地拍開。
“你,都聽到了?”他問。
宸妃突然覺得可笑,紅着一雙眼看他,撐着心口的劇痛問:“我腹中的孩子,你就這麼容不得?還是,你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
“那我先前流産,也是你做的?”
這一刻,安歸的面孔在宸妃眼裡都變得面目可憎,她不想相信的,直到,安歸給了她答案。
“是。”
很果斷利索的一個字,卻也死了宸妃的心。簡簡單單一個字就輕易的囊括了她所有的痛苦,囊括了這些年所經受的喪子之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因為我是漢人,就因為擔心我生下的孩子會影響你的王位,就因為我是個和親公主,你就要對我們的孩子下此毒手。你尚且容納一個乞丐之子都可以,為什麼就容不下他,他不過是一個還未出世的胎兒。”
安歸隻覺得喉嚨幹澀,他本不想這麼做的,可先帝之前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不願賭,也不能賭。鄯善王室的血脈不能沾染外人,尤其是,不能讓一個擁有大漢血統的人坐這個位置。
當初,他是有猶豫的,可最後,他還是下了手。
“你早該知道的,王室血統不能讓沾染外人。”
宸妃覺得可笑,“那你又為何娶我,又為何對我那麼好,如果你當初不管我,甚至忽視我,我就不會懷孕。為什麼偏偏你做了這一切,最後又傷害我?”
這些問題如一根根針紮在安歸身上,可作為一個帝王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軟弱,不能暴露自己的心。他的地位不允許他做有違自己身份的事。
“你該知曉,從你來到鄯善,對你,我已是仁至義盡。”
這話可笑,聽在宸妃耳裡更可笑。
她遠赴千裡嫁來鄯善,如今已有九年之久。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可安歸偏偏給了她情,又讓她動了心。
他給了她希望,再給她絕望。
宸妃隻覺得心口疼的不能呼吸。她知道了一切,她的孩子,都是命喪她所愛之人的手裡。
當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湧上心頭的時候,宸妃何曾不想甯願自己從未來過,她付出了一切,最後得到了什麼。
自古帝王最是無情,她喜歡上的人,是個無情之人。
這個冬天,似乎都變得格外冷。
這一夜,也變得格外漫長,是她錯付了,這一切就不該這樣,她就不該來過。或許,她就應該當作自己沒聽到,安安分分地做好這個宸妃,跟他相敬如賓 ,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夜,宸妃生了場重病,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