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趕到宸妃寝殿的時候,殿外已經跪着一大片侍女。
宸妃陷入了重度昏迷,醫官們聚集在一起診治。安歸坐在殿内的大堂上,聽着人說明原因。身為宸妃貼身侍女的婉兒自然是第一個審問對象。
安歸神色些許難看,問:“宸妃何故所緻?”
婉兒跪在地上,搖頭,說:“奴婢不知。今早娘娘用過早膳不足片刻,便開始腹痛難忍,最後出了事。”
“你是随身侍女,怎會不知?”安歸帶了些怒氣,“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在本王眼皮下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實在不把本王放在眼裡!”
安歸動了怒,一衆的人都膽戰心驚,生怕事牽連到自己身上。
這時,一名醫官從内殿出來,額間都出了汗。
安歸問:“宸妃怎麼樣?”
那醫官扶額,說:“臣看了娘娘的脈象,娘娘剛流産,身體虛。加上本就體弱,胎兒已經足五個月方引産出來,對娘娘的身體影響很大。方才臣給娘娘服了藥,已無生命危險,隻需靜養。就是——”
“就是怎麼了?”
“就是恐怕以後,娘娘不能再受孕了。”
珈藍一愣,她知道宸妃有多希望自己有一個孩子,如今不能再受孕,若是她知道,不知道有多痛苦。
安歸神色沒什麼起伏,但深表遺憾,說:“一切以宸妃身體為重,此消息不要告訴宸妃,讓她好心靜養。”
“是。”
換了個話題,安歸問:“可查出是什麼原因導緻的流産?”
醫官說:“娘娘先前胎象就有些不穩,方才臣查看了娘娘用的早膳,并未發現異常。糕點中含有少量的馬齒苋,馬齒苋可做菜也可入藥,少吃對身體有益,若過量服用則會導緻流産,可糕點中的那些,并不足以導緻流産。”
“這話是何意,是沒找到宸妃流産的原因?”
那醫官立馬跪地,說:“下官醫術不精,還請王上恕罪。”
另一名醫官說:“王上還請息怒。娘娘流産這事還有多處疑點,食物中沒有問題,不妨從其它方面下手。如娘娘用的脂粉和與身體緊密相貼之物都可入手。無論是以什麼樣的方法都會有迹可循。”
安歸想了想,說:“那便将這段時間娘娘所有接觸過的東西或人嚴查,務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本王的孩子早逝,我深表痛心,如今,找出真相,也算是個宸妃一個交代。”
“是。”
那天安歸下令将宸妃宮裡所有的侍女開始進行審問調查,包括宸妃近來的衣食住行統統開始着手調查,所有人都知道王上十分寵愛宸妃已經她腹中的孩子,這次,幾乎用上了宮裡所有的人。
婉兒也被安排到了别處,這段時間,是安歸派來的親侍照顧宸妃。
入了冬,天氣嚴涼。
一連幾日,天氣都陰沉的厲害。
珈藍守在宸妃床邊,不過幾日光陰而已。那個溫柔漂亮,神采奕奕的女子便被這一場劫難摧殘的整個人都變了樣。
聽侍女說昨晚宸妃醒來哭了好久,最後因悲傷過度昏厥了過去,連湯藥都沒喂進去。珈藍握着宸妃的手,看着她蒼白的面孔,一時胸口也有難受。
珈藍想,或許以前她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深受寵愛,可後來遠嫁異鄉,這麼些年,無親人顧問。一介弱女子遠在千裡之外,連生病受了苦,親人都不知道。
她很少有這樣傷感的時候,可如今看到宸妃如此,珈藍心中有些苦悶。
不知何事,宸妃突然醒來。她似乎一夜憔悴許多,那雙本含神光的眼眸變得黯淡無光,因為流盡了眼淚,甚至顯得格外渾濁。
“娘娘,”珈藍坐在床側,說:“藥還是得吃,一切以身體為重。隻要養好身體,孩子還會再有的。”
宸妃眼角的淚痕沒有擦盡,她目光遊移,整個人看起來心如死灰,許久後才說:“孩子?哈哈...我不會再有了,永遠也不會再有了......”
庭院裡的那棵梨樹彷佛也在一夜之間死去,那枯枝看起來已經腐朽,再難重生。風疾馳在外面,都吹不走這殿裡濃濃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