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起之前見到牧辛衡的時候,那時,其實珈藍并非對他沒有好感。他生得好看,性子活潑開朗,尤其是那一雙瞳仁,裡面流轉着秋水。
那雙眼,便是珈藍最喜歡的。
珈藍去的時候,他正俯在石案上繪圖。看樣子,身體好了很多,眼傷也好了。
可惜依舊瘦的厲害。
密室内點着燭光,因終年不見天日,他身上白的厲害。若是仔細看來,都能看到胸口瘦的出形的骨頭。
“暗衛說你要見我?”
聽到聲音,牧辛衡擡起頭來。
那雙眼,還是好看的令人動容。不過現在,裡面夾雜了些情緒,珈藍向來敏銳,所以他的不同隻需一眼她便知曉。
可他的視線卻落在她的左臂之上,“你受傷了?”
珈藍不以為然。
她朝石案上瞥了一眼,微微皺眉:“眼睛方才好,你倒是有興緻繪圖。”
牧辛衡停了筆,“索性無事,随便畫畫。”
雖然尚未畫全,但珈藍看得出來,那是孔雀河河道向溪山走向的地勢圖。
孔雀河河流自北疆發源,穿鄯善城而過,東臨龜茲,西隔匈奴,是一道邊防線。而溪山,就在河道東側,由它将河道分開為兩道,蜿蜒流至。
溪山山脈之高,地勢宏偉,山底下便是一處空曠的地。當年的溪山之戰,鄯善和匈奴一戰,便是在這裡。
如今,山底依舊是埋着無數士兵的青骨。
珈藍瞧了一眼,語氣頗為不悅:“這圖,你倒是熟撚的很。”
“臨摹不下百遍,自然熟悉。”
牧辛衡望向珈藍,他的目光從珈藍左臂移過,歎了口氣,“你性子向來強勢,對付你的人不少,你理應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珈藍嗤笑:“牧辛衡,不要試圖用你的片面了解來揣測我性子如何。如何保護自己,那都是我的事。你要記得,你的身份。”
牧辛衡沒再說話,神色沉默。
“你找我來,到底想要說什麼?應該不會是想和我談心吧?”
“溪山之戰,鄯善損兵三萬,匈奴大捷。”
“你到底想說什麼?”
牧辛衡稍微側頭,看她一眼,直接開門見山,“騎兵都督哈羅,他是我王兄辛譯養在匈奴的人。當年的溪山之戰鄯善戰敗,也是因為哈羅勾結了鶴明軒。”
珈藍眸光閃了閃,“你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自然是為了争奪王位,也是想打擊鄯善。龜茲和鄯善本就面和心不和,都互相想着吞并對方。你認為,當年匈奴為何屢次在鄯善邊境挑起事端,又為何溪山之戰會那麼慘敗?”
原來是這般原因。
“所以龜茲早就和匈奴勾結,你們想一起滅鄯善。所以安排内應來互相試探。哈羅,不過是在兩國之間周旋的一顆棋子。”
牧辛衡補充道:“這一切是發展之必然。我不否認我阿爹确實有這樣的想法,但具體做出舉動的,是辛譯一個人幹的。”
“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珈藍說,“而且,我又如何相信你說的這些就是真的?”
“是否真假,你可自己去查。至于告訴你這些,我不過是想出去。”
珈藍笑,“你知道的,我不會放你走。你和我,當初可是有契約的。”她頓了頓,又說:“如今龜茲内廷動蕩,你是回去,你覺得你王兄會怎麼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