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雲滿意地端起一杯南瓜汁,順手施展了一個漂浮咒将灑落在空地上的針葉掃到牆角。
過了幾分鐘,一隻疲累的貓頭鷹頂着還沒融化的雪花飛到僅有她一個人長桌上,将一封信扔到她臉上。
安流雲坐在圖書館的長桌邊,認真翻看阿公寄來的信。
對于她生吞了一片靈魂的事,阿公回了一封足有兩英尺長的信——概括下來就是“有待研究”。
自古以來關于靈魂的研究基本就分為兩類:禁術類和待封禁類,在這一點上中外文化達成了難得的統一。
阿公半真半假地提起過,古代一些妄求長生不死的統治者會搜集方士,以人為祭行血肉靈魂獻祭之術。安流雲也讀過一些西歐貴族通過食用處女的血液來使自己永葆青春的記載,他們認為這樣就能拘禁少女年輕的靈魂,使之服務于自身。
她不喜歡也不支持這種壓榨靈魂來修煉的方法。
大道無窮,人壽有窮,生死本就不是可以外力幹涉就能改變的,人的一生本就是生與死糾纏造就的閉環,何必強求生死呢?
安流雲也曾想過,如果能把邪門歪道走成正道,又何嘗不是一種“道”呢?阿公隻意味深長地說,“若是正道,必不可能走上邪路。”
她還是不太明白。
寒風撲棱棱地敲打透明的玻璃窗,盡管室内施展了很強的保溫咒,安流雲還是将圍巾攏緊了些,她的目光轉到窗外,出神地看着摔打在窗上激起白霧的水滴。
下雨了。
這種天氣實在是很适合什麼也不做,在溫暖的被窩裡躺一整天。
安流雲停住羽毛筆,喃喃道:“霍格沃茨在下雨。”
“冬天下雨很正常。”奧費格斯随口回了一句,在平斯夫人嚴肅的目光下安靜地坐到對面,随手翻開了一本桌上的書。
“有什麼事嗎?”安流雲不打算和他讨論霍格沃茨算不算馬孔多的英國分部,直截了當地發問。
“沒有。”奧費格斯看起來有點驚訝,像是沒想到她會主動搭話,淺藍色的眼睛瞪大了一點。
安流雲垂下頭繼續奮筆疾書,直到她将信紙裝進信封,奧費格斯依舊保持着打量的姿态直勾勾地看着她。
安流雲不打算探究對方這樣做的原因,也不好奇他為什麼不回家過聖誕——萬一對方也有一位讓人難以忍受的祖父也說不定,就在安流雲在心裡默默腹诽時,對面這位不速之客開口說道:“如果不是因為聽見過你說話,我就要相信你是個啞巴的傳言了。”
“你最好解釋一下,啞巴要怎麼念咒語。”安流雲頭也不擡地回道。
她因為詛咒的“災厄屬性”不能在一個固定地方久居,跟着阿公輾轉于亞洲各處,所以口語還不錯。她還考慮過要不要裝成口語不好的樣子來躲避社交——這個打算在分院帽響亮地喊出“斯萊特林”的時候就作廢了。
安流雲收拾好東西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會不會說話不重要,但她知道如果她再用嘴巴發出一點聲音,平斯夫人的雞毛撣子就會讓她說不出話。
聖誕節早上,安流雲一醒來就注意到她床腳邊放着一堆半人高的包裹,她給不少人送了聖誕禮物,收到的回禮也不少。
她的室友都回家了,寝室裡隻剩她一個人,這倒是方便她獨自享受拆禮物的快樂。
往自己身上施了個防護咒後,安流雲又把《黑魔法曆史溯源》找出來平鋪在地上,預防這些包裹裡可能附帶的黑魔法和黑魔法物品。
最上面那份禮物包裝的很精美,綢帶顔色與包裝殼相得益彰,外面沒有貼任何注明送禮人身份的東西。
安流雲順手拆開這個隻有巴掌大小的禮盒,一枚白色的蛋靜靜地躺在柔軟的鵝毛裡,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她伸手去拿這顆未知物種的蛋,一條翠綠的長影從包裝盒裡跳出來,一口咬在她手腕上,然後在清脆的咔嚓聲中變回鵝毛。
是一種很強的變形術,竟然能咬穿防護咒。安流雲注視着光潔的手腕,慶幸自己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