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麼多“應該”,安流雲想,她想做,想做到,就去做了。
她無法确定自己的魔法天賦是什麼時候覺醒的,也無法保證這樣的天賦不會像降臨時一樣無聲無息地抽離,但她珍惜這份敲開霍格沃茨大門的天賦。
即使沒有這份天賦,她也能學習不需要魔力的道法,但這畢竟是她曾經無比向往的霍格沃茨啊。
“這樣旺盛的求知欲,分院帽竟然沒有将你分到拉文克勞,即使可能會得罪斯内普教授——我也不得不說,這真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布勞德教授用一種複雜的語氣說,“但我想你并不會因學院之分産生不必要的偏見。”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垂下頭,細長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從安流雲的角度可以看見她白的幾乎透明的手臂上的血管。她太瘦了,胳膊簡直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樣細,血管也呈現出一種不太健康的顔色。
過了一會,布勞德教授繼續說,“弗立維教授應該教過你們,魔咒施放需要遵守‘3D法則’,即思維、意志和魔力。”
“就像建房子一樣,魔力是地基,思維是設計圖,真正用于建造實物的是意志。”布勞德教授揮動魔杖,空中浮現出建造房屋的場景,“傀儡與巫師的差别就在于是否能以自身意志行事,古希臘那位臭名昭著的巫師卑鄙的海爾波就很擅長制作活人傀儡。”
聽她這麼說,安流雲不禁想到另一種抽幹活人的生命力制作的武器——幹屍。
“合适的魔杖可以更好的引導小巫師體内的魔力,作為媒介幫助小巫師建構魔法思維,所以輔助施法的魔杖就是巫師的武器。很多人認為施咒時手勢是框架,咒語是核心,隻要是體内存在魔法能力的巫師就可以完成施咒,從而忽略了巫師意志。”
布勞德教授放下魔杖,場景裡的小平層已經被建成了高塔,流光小人還在不停搬運材料,“但無杖施法和無聲施法都缺少媒介,補齊這塊短闆的就是巫師意志。所以我認為,魔杖是巫師的延伸。隻有在巫師意志支撐下修建的高塔才能通往天堂,失去巫師意志無異于失去一緻的語言,即便是萬米高樓也會坍塌。”
她擡手在魔法制造出的高塔上輕輕一點,高塔順間傾倒,建築和小人都化作點點白光流竄到安流雲周圍。
燭光已經熄滅了,在神秘深邃的黑暗中,隻有點點魔法制造的光點在她們身邊環繞,仿佛一條活過來的星河。
這不科學,但是很魔法。
安流雲深吸一口氣,嘗試伸出手觸碰光點,“簡直像上帝一樣。”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布勞德教授的臉半掩在黑暗中,似乎染上了一種同黑暗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的聲音很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巫師是絕對的生産主體,用你的意志去控制它。”
安流雲照做了,她嘗試在心裡描繪一幅具體的圖景,但是眼前的光點沒有一點反應。
她皺眉看着流轉的星河,心頭一松,緩緩吐出一口氣,将注意力放在身前,數不清的光點瞬間按照她的念頭運動起來,不一會就組合成一把長劍,劍柄上挂着一頂荊冠。
安流雲覺得自己早就被打擊過的、所剩不多的唯物主義觀被狠狠碾碎了。
“做得很好,如果是在課堂上,我一定會給斯萊特林加上五分。”布勞德教授笑着說,“現在該去享受萬聖節晚宴了。”她打開了門,送安流雲離開。
安流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謙遜地說,“感謝您的教導,祝您萬聖節愉快。”
這不是一年級的學生應該深入了解的東西,以巫師為絕對的生産主體的思想很容易讓尚未完全形成正常三觀的學生陷入極端的唯巫師主義。
魔法的本質是巫師改變世界,遊走在巫師體内的魔力既具體又抽象,介于感覺和直覺之間——很難說它的存在屬于物質還是精神。
到底是誰賦予人類了魔法?又是誰為魔法做了解釋?魔法本質是什麼?安流雲在回休息室的路上還在思考這些難解的問題。
“榮耀。”她念出這周的口令,剛踏進公共休息室的門就對上格裡菲斯不懷好意的眼神,休伊特·羅賓遜忠實地站在格裡菲斯身邊,他們兩個人的身軀足以頂上四個安流雲。
一個栗色頭發的男孩坐在雕花高背椅上,時不時投來戲谑的目光。
安流雲記得他,他叫巴克利,好像也是神聖二十八純血家族的人,之前在魔藥課上和格裡菲斯組隊,差點被誤傷。
四五個女生坐在角落,朝着她的方向竊竊私語,偶爾傳來幾聲竊笑,其中就有她的室友。
安流雲懶得去想他們自作聰明地做了什麼蠢事,徑直往寝室走去,打算給格裡菲斯來一張黴運符,最好能讓他在校醫院多呆幾天。
五分鐘後,安流雲重新回到公共休息室,她的目光環視一圈,冷冷地問,“誰幹的?”
她放在床底的皮箱被暴力地拆開,衣服和書本被扔在寝室門外,外貿貓頭鷹前幾天送來的快遞被拆了包裝,零散地灑落在寝室門口,原本包裝完好的竹筷被掰斷,準備用來煮火鍋的琺琅鍋的底部被砸了個洞,中間用來分離湯底的隔闆也被敲碎了。